抗战初期,沂蒙山根据地建立后,产生了一首全国闻名的《沂蒙山小调》。这首歌,词是全新创作,曲是根据民歌加工,使它有了既不同于一般新歌曲,又不同于一般民间歌曲的特点,成为代表沂蒙山革命民歌的一首名歌。
1940年元旦刚过,我军为了巩固根据地,由从晋东南进入沂蒙山区的115师一个团,在费县马头崖一带,把国民党专员张里元支持的,经常扰乱我们的反动道会门———黄沙会,打散了。1939年也从晋东南进入沂蒙山区抗大一分校建立的文工团,包括创作股在内的一部分人员参加了这次战斗。在这年“八一”庆祝垛庄胜利的演出中,有一首《打黄沙会》称为“沂蒙山小调”的歌曲,是节目之一。作者是阮若珊、李林等人,阮的家是河北怀来,李的家是东北沈阳,家是福建的了休也参加了这一创作。漂亮的女演员阮若珊,忘不了是坐在山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写的词。文工团的另一同志胡荫波说,整个创作是在马头崖附近下的白石屋村一间破草房里进行的。从白石屋翻过山即是沂南县的垛庄,当年这一带都属于南沂蒙。歌词写得优美,生动而有趣:“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青山那个绿水哎多好看,风吹那个草地哎见牛羊。自从那个起了哎黄沙会,大家那个小户哎遭了殃。牛鼻子那个一吹哎嘟嘟响,拿起那个梭标哎上山岗。硬说俺那个身子哎能挡枪炮,谁知那个子弹穿过哎见阎王。装神那个弄鬼哎把人害,烧香那个磕头哎骗钱财。八路军那个神兵哎从天降,要把那个害人虫哎消灭光。沂蒙山的人民哎得解放,男女那个老少哎喜洋洋。”这首歌收在战时的一个小歌本上,我曾有过,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让一位同志借去弄丢了。此歌,全词没传来,传开的是三段词,留了前两段,改了第三段作结尾,即“自从那个来了哎日本鬼,家家那个户户哎遭了殃。”多才多艺的李林回忆说,他在老家沈阳听山东逃荒的唱的一支曲子,影影绰绰记得一点轮廓,记忆出来经过整理加工成这个歌的曲调。建国初期,我在一本战时东北文艺工作者搜集的民歌集中,发现有首《绣纱灯》,他讲有人听一个农村老大爷说是从山东传去又传回来的一个曲子。《绣纱灯》(包括山东的)与《绣灯笼》的词都是:“一绣那个灯笼(纱灯)绣在那正东哎,上绣那个张生啊下绣莺莺哎……”熟悉南方音乐的了休,参与加工创作,使曲子有更加优美的色彩。原曲与加工曲,都是三拍子、中速式,热情欢快、优美抒情,加工后定为A调,就更加热情欢快而嘹亮。
建国后省内与全国多次演唱交流活动,使这首歌在全国广泛传开。1951年上影拍的《南征北战》,部队到了桃村休息,背景音乐出现了《沂蒙山小调》的曲调,表明山东境地到了,当地参军的战士感到家乡到了。1953年,山东军区文工团组织去青岛、烟台演出,把《沂蒙山小调》作为一个民歌节目,歌词末句改为“咱们共产党领导的好,沂蒙山的人民喜洋洋”,当中加了一段“高粱那个红来豆花(儿)香,万担那个谷子(儿)来堆满仓”。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韦友琴等歌手唱的,到1964年“上海音乐之春”山东带去的,是这四段词。1975年2月全国歌曲调演,带去的这首歌,是由我重又加工的词,也是四段,将“风吹草地见牛羊”改为“风吹谷穗(儿)遍地香”。第三段是新写的“解放区的军民心连心,开荒那个种地(儿)打胜仗”,尾句以“咱们的毛主席领导的好”代“咱们的共产党领导的好”。后来多年唱的是这四段词,一些歌本收的也是这次改动的,标题是《毛主席领导的好》,括号“沂蒙山小调”,署名“山东革命历史民歌”。曲谱由张斌记谱的四分之四拍子恢复为四分之三拍子。近些年传唱的一直是四分之三拍,只是词又恢复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词。沂蒙山人说话有好些字是舌尖音,“风吹草地”不是古民谣《敕勒歌》中那个“风吹草低”,“地”在这里念“地(儿)”,因此,“谷子”、“谷穗”、“豆花”都相同。
想不到我小时在家乡哼唱的这首抗日小调,历史赋予了它经典的位置。战时的文艺工作者们,也不会想到为了唱打黄沙会加工了一首民歌,竟创造了一个不朽的艺术生命:一首最有山东味、最有沂蒙山味的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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