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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中秋,月亮躲哪儿去了?

像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我喜爱八月十五的月亮,喜欢她的满圆,陶醉于她的明澈,痴迷于她的完美,特别是跟D相遇相知以后,更寄予了一种特别的期许,每到中秋佳节,我们都会互相依偎着去赏月,没有看不透的心思,没有读不懂的柔情,有的只是诉不尽的衷肠,道不完的牵挂。

我们是在县里的一次人才招聘会上相识的,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学的不同专业,应聘的不同岗位,却有共同去农村工作的志向,又被分配到同一个小镇,因此有了不少共同语言,也因此而在彼此之间产生了引力。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调侃、干练、热情,而直觉告诉我,自己同样被他视为美丽公主:活泼、执著、多情。

经过两年时间的相处,我分明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越贴越近,可当我们正式决定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一场大病让他的父亲再也没有能够起来。按照当地的风俗,三年内是不可以谈婚论嫁的,于是,只得将婚期推迟。正如许多男孩担心女孩善变一样,我也担心他会不会为哪个女孩子而改变主意,更害怕一切犹如那亦梦亦幻的月晕转瞬即逝,我要牢牢抓紧他,永不放手,我要与他朝夕厮守,一直到老,我要在每一个八月十五都跟他一起融化在那柔和而迷离的月色里,哪怕是一万年。

那年中秋,也是我们约好去办理登记手续的前一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尽管我们已经相处六个年头,可我们还是浪漫有加,情调不减。一大早他便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要去县城开半天会,晚上老地方见面。电话那头送过来的轻轻一吻,不禁又让我心里掀起阵阵涟漪,是啊,就要在一起共同生活了,怎能不对未来的爱情和生活充满无限遐想和美好期待?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供职于县城的大学同窗M下午突然打来的一个电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我的情感神经几乎顷刻崩溃。M在跟我寒喧一阵并确信D去了县城后,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她碰到D了,而且跟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形影相随地走进县人民医院!她甚至看见他俩径直去了妇产科!天哪,这怎么可能?!我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极力克制自己,飞速地搜寻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他可从来没有欺骗过我啊,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伪装的?我不敢相信,我不愿相信!

正在我惊魂未定之时,接到了D的电话,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在哪儿?你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他似乎对我的问题压根儿就没有兴趣,抑或根本就在有意回避,只轻描淡写地摞下一句话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晚上的约会取消了吧”。

泪,终于止不住夺眶而出,这是跟D相处六来我第一次流泪,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伤心,我就不明白,难道爱情真的这么经不住考验?难道真像人们所说的,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他的那些甜言蜜语全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这究竟为什么?!

听完《真的好想你》,再调《月亮代表我的心》,曾经百听不厌的歌声已经了无昔日的温馨烂漫,唯有无尽的忧伤充斥心田。百无聊赖中,我扔掉MP3,又鬼使神差地来到那条小河边。在这条宁静的河边小径,记不清曾经说过多少悄悄话,记不清曾经留下过多少海誓山盟,记不清曾经怎样相拥着走向黎明。仰首望天,天空满是阴郁的浮云,月亮早已不知躲哪儿去了,莫非月儿也无情,不愿为我们过去的爱情做见证?要不,是不忍看着这颗受伤的心?河面也见不到一丝波纹,更找不到总在梦里摇曳的碎影。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任脑海中一片空白。

云层越来越厚,夜色越来越沉,眼看月亮不会再对我露出灿烂的笑脸,只能绝望地往回走。可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是他!一种极度兴奋的感觉迅速在全身涌动,差点喊出声,扑向他的怀抱。但我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该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何必继续这虚伪的游戏?他像往常一样夸张地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懒得搭理;他张开那宽阔的双臂,想拥我,也被我理性地推开了。

 “你来做什么?”

僵持了一会儿,我还是不甘心地打破了沉默,冷冷地嘣出这几个字。

“我做错了什么吗?”

要是在平常,他那种虔诚和小心翼翼的语气会让我感受到柔情万种,而此时此刻,这样的假惺惺更加深深地刺痛了我。

“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是开会吗?那个女孩子是谁?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会去妇产科?……”

连珠炮铺天盖地向他倾泻过去。

可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惊惶失措,仍然一本正经地说:

“你误会了。”

“你还想隐瞒、伪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会永远粘着你呀?”

我不依不饶。

“看来是没法再隐瞒下去了,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不是所有的爱情都经受不住考验的。”

又在卖关子!但这并没有再打断他,看他到底拿什么来搪塞。

“那是我资助的一个贫困对象,女孩子就是邻村的S,她自小没了父亲,母亲常年生病,家庭非常困难,前年下乡走访时得知,她刚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但因为承受不起高额学费不得不放弃,便决定帮她一把,因为我也是在好心人的资助下才读完大学的……”

“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听你提起过?”S的家庭情况我听说过,但还是将信将疑。

“一开始我是匿名资助的,可给S写信时随手用了单位的信封,S便知道了是我,但我跟她讲定,除了她和她的母亲,不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不希望张扬这件事。”

“那今天去医院的事又怎么解释?”

“她的母亲被诊断出患上了乳腺癌,今天住院手术,S没主张,身边又没有其他亲人,我就帮她张罗了一下,本来确定下午做的,可不知什么原因,医生通知把手术时间改在了晚上。这不,刚回家我就来找你了。”

“早告诉我,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做呀,还把人家当外人呢”。

原来是个误会。虚惊一场,提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于是我缓和了语气。

“从明天开始,不就是我俩共同做这件事么?”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风趣。

“你想人家一个电话打来,天又这么阴沉着,连月亮也不露个脸儿,我能不灰心吗?”

我心里仍然耿耿于怀,想反过来跟D解释,可很快被他一个炽热的吻给阻止了:

“这月亮不过是在捉弄你而已,你倒当真了。”

在那个月亮躲得无影无踪的中秋夜,我们紧紧地拥着,深深地吻着,那样的甜蜜,那样的幸福。

陶云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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