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 月,国际金融危机大潮未退之际,中国新闻纸产业“龙头”华泰集团频出大手笔——
—10月 15 日,一条世界最先进的文化纸生产线从匈牙利全部拆运完成,安装在安徽华泰林浆纸有限公司,2007年8 月就达成协议的安庆林浆纸一体化项目从此进入正式实施阶段。
10月 24 日,广东华泰纸业有限公司首期年产40万吨高档新闻纸项目开工。同日,华泰正式接手挪威诺斯克公司河北工厂,这个年产33万吨新闻纸的项目,双方从3 年前就开始接洽。而广东项目,更是3 年前就已达成投资意向。
也是在 10月,地处广饶县大王镇的华泰本部高档铜版纸项目设备招标全部完成;华泰协发化工与比利时苏威集团正式签署协议,合资生产的食品、电子用双氧水将填补国内空白。
“几年的事,一个月办完了!”看得出,外表一如既往平静的华泰集团董事长李建华由衷地兴奋。他介绍,这些项目达产后,集团销售收入可由2008 年的138亿元猛增至2011年的300 亿元以上,利润增幅还要高。
“这些都是高技术、高附加值的项目,而且市场前景看好,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记者不解。
“干企业、上项目得有‘定力’,静观时机,不能急于求成。”李建华回答,“市场低谷期,往往是调结构、上项目的好时机。”
除了领导人的“定力”,华泰的决策机制也起了重要作用。华泰纸业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刚介绍,集团及公司领导层每天早上7点准时开会,每个会一个主题,李建华发表意见后,提倡大家发出不同声音;重要决策集体研究,反复论证。像铜板纸项目,一开始准备上最先进的 9.7 米宽幅生产线,但经过论证,这种设备在生产和销售方面灵活性差,最终改为 7.6 米宽幅,加之上项目的时机选择好,原材料价格低,固定资产投资节省了10亿多元。
“等”来又一个腾飞良机
安庆的林浆纸一体化项目,是华泰集团通过与国内外造纸企业激烈竞争后中标的,由此获得了长江中下游惟一的大规模针叶林浆基地。这个项目由国家发改委批复,是安徽省“十一五”重点工程,各级领导,特别是当地领导非常重视。中标后,华泰集团屡次被催促“抓紧上马”,但他们反复论证后发现:一则当时设备、建材价格居高不下,建设成本过高;二则周边没有大的造纸企业,纸浆外运又要增加不少成本。结论是:当时上肯定要亏,等!
2008 年下半年,国际金融危机呼啸而至,其影响开始在国内蔓延,原材料价格纷纷“跳水”,有人提议趁机把项目上去。但李建华的回答依然是一个字:等!因为纸浆就地消化增值的问题还没解决。
年底,华泰的一位设备供应商向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匈牙利某造纸企业因受金融危机冲击和天然气短缺影响,一条先进的文化纸生产线不能正常运转,急于将设备低价卖出。李建华眼前一亮:机会来了!他派人火速与匈方取得联系,最终以200 多万欧元买下了这条价值1 亿多欧元的生产线,只用两个多月时间就拆运到安庆。他们边拆运边建设,2010 年下半年即可投产。当拆卸完最后一个部件时,来自匈牙利的4 名技术人员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一遍遍看着设备,噙着泪默默走开:“交给华泰这样的企业,我们放心!”
“就像10 年前从德国买下二手新闻纸生产线后一路做强做大一样,我感觉华泰文化纸又将迎来一个腾飞良机!”参与了谈判、拆运、安装全过程的安徽项目总经理孙长庚激动地说,“华泰本来就是做文化纸起家,重振文化纸业一直是李董事长的心愿,也可以说,为了今天这个机遇,他耐心等了10年。”
“一元钱买下诺斯克”
收购诺斯克公司河北工厂,是华泰集团低成本扩张的杰作。从初步接洽到正式入驻,他们用了3 年多时间,而收购价格也从当时的 20 亿元降至 9.25 亿元。扣除诺斯克需要归还的银行贷款和员工安置补偿费等,华泰本次收购实际支付给对方股东只有 1元的股权转让款。
挪威诺斯克纸业集团是全球最大的新闻纸生产企业,2006年在河北赵县建设的新闻纸厂投产。然而,由于“水土不服”,工厂很快陷入困境。李刚举例说:本来车间就有电工,公司也可以开食堂、 招司机等,但他们按发达国家的管理方法搞“服务外包”,电工、叉车司机、清洁工等都从外面雇,花钱多不说,责任心和工作质量也没有“自己人”好。以前往外拉废品,诺斯克要花钱请人,现在华泰自己收集后卖掉,不仅不花钱还能挣钱。别小看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年下来至少要省 2000万元呢!
近几年,国内新闻纸市场饱和,并基本被华泰等几大巨头控制,诺斯克河北工厂从投产起就严重亏损,当年就对外“抛绣球”,但要价高达 20亿元,相当于建一个新厂。2007 年初,华泰开始与诺斯克洽谈,但几经反复,价格一直降不下来。
工厂设备先进,配套良好,且有着靠近京津、辐射中西部地区的区位优势,有利于华泰新闻纸的全国布局,李建华从一开始就对它心仪,但没有轻易拍板,始终在“拖”。金融危机暴发后,国外银团对全球经济及诺斯克河北工厂的前景很悲观,急于撤资。对方终于撑不住了,于是将工厂低价拱手相让,华泰又靠自己的定力,“拖”出一个廉价的“宝贝”。
定力背后,曾有过多少次的辗转反侧、矛盾挣扎?记者问李建华这个问题,他笑而不答。但从他略显憔悴的脸上,似乎可以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