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河

新华网3月9日报道 今年春晚节目质量不高、植入广告过多也成了代表、委员们热议的话题,曾成为亿万中国老百姓精神文化大餐的春晚到底怎么了?春晚不好看的原因是什么?从前年的艳照门,到今年的“兽兽门”、官员“香艳日记”,网络不雅事件层出不穷,社会原因是什么?这几年,全国人大代表、著名作家二月河在两会上建议为作家免税,他是出于私利还是公心?3月7日下午,趁会议间隙今报记者专访了二月河。

【关于春晚】

看春晚找不到感觉 原始文学创作太“贫困”

记者:这几天有不少代表和委员热议今年的春晚,除夕您看春晚了吗?

二月河:看了一点,没看完,找不到感觉。感觉歌舞都是一个格调,相声、小品也是一个类型,不是调侃别人就是骂自己。有的演员一上来就要掌声,看不下去。

记者:您觉得春晚不好看的原因在哪儿?

二月河:可以说春晚集合了国内最棒的演员,最好的设备,最豪华的场地,中央台也不能说不努力,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为啥效果却每况愈下,观众越来越不买账?

我觉得,大家不能光骂骂春晚就解恨了,应该想想背后的原因是啥?这不是中央台的责任,也不是演员的责任,我觉得原因就在于现在原始文学创作太薄弱苍白、贫困无力。歌曲、戏剧、舞蹈的创作显示不出什么新意,这首歌和那首歌似曾相识,这个舞蹈和那个舞蹈也没啥区别。前两年春晚出现个《千手观音》,稍微有些新意,大家就觉得很不赖。

上世纪80年代,为啥大家都给春晚叫好?抛开那时人们欣赏水平不太高的因素,那时候原创文学是很发达的。很多好的相声、小品是来源于好的本子、好的创作。而现在,没有惊世骇俗的原创作品,就不会有惊世骇俗的春晚。

记者:为什么现在会缺乏好的原始文学创作?

二月河:追到根子上,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搞文学原创的没有钱,他的劳动价值也得不到尊重。一首《十五的月亮》红遍大江南北,但是作者的稿费才12元钱。如果搞创作的都饿着肚子,那么激发不出创作者的热情。

记者:今年赵本山的小品《捐助》您看了没,觉得怎么样?

二月河:我不对个人做评价,我作为人大代表,不是对某个人评价,我主要是关注这种现象,对这个现象提出问题。

【关于春晚植入广告】

如果社会“集体反感”商家自然不会再做

记者:今年春晚植入广告特别多,也成了今年两会热议的话题,您看晚会时注意到没有?

二月河:我还没注意到这个现象,我知道其实这就像电视剧《宰相刘罗锅》一样,里面的人物一喝酒,就是洋河大曲。我的书里也多次出现“赊店大曲”,是因为我一个朋友在赊店酒厂工作,希望我能把赊店酒写进去。当然我当时没要钱,但是我知道心理状态是相通的。现在搞创作需要钱,我认为不能过多指责作者,有时候可能也是被逼无奈。

记者:这种植入广告之风会不会在文学、影视等作品里愈刮愈烈?

二月河:我们去审视这种现象的时候,要用发展的眼光。我觉得这是个过程。现在这是一种商业行为,当观众、创作者、商家都意识到这是个恶心人的事的时候,商家自然就不做了。一旦商家意识到,这种植入广告让社会“集体反感”,实际上对商品宣传起到负面作用时,这种现象自然会停止。

【关于文学创作】

应设立国家级文学“诺贝尔”奖 呼唤文学大师

记者:从国家的角度,您觉得应该怎么鼓励原始文学创作?

二月河:我觉得应该设立国家级的文学大奖,也可以说是有中国特色的“诺贝尔”文学奖。国家应该用这种重奖的形式,表达对原始创作的尊重。举个例子,前苏联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设立了国家级的斯大林文学奖,对文学创作绝对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丁玲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乾河上》、周立波长篇小说《暴风骤雨》、贺敬之和丁毅执笔的《白毛女》都得过斯大林文学奖。

记者:这个国家级文学大奖,是不是类似于现在的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二月河:对,现在科技界已经有了国家级的最高奖――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一般老百姓都知道,研究水稻的袁隆平得过这个奖,在人民大会堂由国家主席胡锦涛颁发证书,还有500万元的奖金,可以说这个奖每次颁发都能引起社会巨大的关注。

我觉得国家也应该为文学创作设立个国家级大奖,鼓励我们这个时代有新的文学大师出现,有好的作品出现。

【关于“兽兽门”】

社会趣味抛弃 “兽兽门”还需要过程

记者:2008年年初出了个 “艳照门”,今年年初,又出了个“兽兽门”,还有一部广西某市烟草局局长的《香艳日记》被广泛转载。您怎么看这种不雅文化泛滥的现象?

二月河:我平时不上网,这些事我也不知道。我认为这是个社会趣味问题,反映了网上支配这种资源的人不算高尚的趣味取向。像“艳照门”、“香艳日记”这种趣味有市场,说明它们迎合了观众、读者、上网者的趣味。现在网上看的人多就意味着点击率高,点击率高就意味着有钱赚,有钱赚就会兴旺。

现在我们这个社会不光经济在转型,人们的思维也在转型。随着社会发展,人们肯定需要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社会都要经过这个阶段。不管是这个门,还是那个门,我看最后都要被抛弃。

记者:人们何时会抛弃这些趣味?

二月河:人都是“富而好礼”,随着社会的发展,商人也会高雅起来。

一旦我们的高尚文学占据了主宰地位,一旦人们审美的“雅度”都达到应有水平,这些东西就会像过街老鼠一样。这也是需要有一个过程的,我们刚刚进入温饱社会,“饱暖思淫欲”,这是社会思维的一种反映。当人们意识到需要更清新的、更严肃的、更具备社会深入思索的作品的时候,人们会自然抛弃这些东西。

这不是一争就能争过来的,我们必须出好作品,盖过这些低级趣味。这是一个社会问题,有社会引导的问题,有社会学家、教育家的责任,慢慢扶持正气,把这个邪气压下去。

【关于建议】

建议为作家免税 让低收入者买得起书

记者:您去年提出作家免税的问题,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说您“真会为自己谋利益”,您为啥今年还要提?

二月河:大家以为我这么提是为作家多赚一点,其实不是,这是个误会。我作为人大代表,首先考虑的是普通的民众。需要纠正的是,我的意思是把免税的钱补贴到书或音像制品里,把书的价格降下来。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能让低收入者买得起书。拿我自己举例,《二月河全集》最便宜的一套是300多元,精装版的是500多元,带盒的精装版是700多元。买这样一套书,可能要花去有些人半个月的工资。一个下岗职工或者一个低保家庭的人,要买我的书,你说怎么办?

第二呢,这样做把书价降下来,利润降低了,也能让盗版商无利可图。我对盗版感情复杂,一方面,是国家受损失,出版社受损失,我个人也受损失;另一方面,盗版对穷人有利,他们花几十元钱,就可能买一套《二月河全集》。盗版虽然错别字多一点、校对不好,但是一家人也算是看到了。

记者:有关作家免税的议案或者建议提交了吗?

二月河:提议案或建议要做广泛的社会调研,不能光简单说说。我是想通过两会和媒体,可以让人大代表和社会各界人士有充分的讨论,以便倾听大家的意见,完善自己不成熟的想法,等条件成熟了再提交。

【关于新作】

最近将有新集子出版

记者:很多读者关心您下一步的创作计划。

二月河: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再进行大规模的创作了。最近没“大”作,平时主要写些“小”文章,像随笔、读书札记之类,还有些观史心得,前一段出的《佛像前的沉吟》就是一本小集子。可能最近会出一个新的集子,还在筹划中。

人生就像抛物线,到顶点就要向下落,那也是一种美丽的坠落。我想让自己融入读者当中,回归到不是作家的心理状态,从精神归属这个躯壳中走出,和卖胡辣汤的朋友有更多心灵上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