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裕固族：探访裕固族安定王后裔

记者和裕固族安定王后裔安吉祥在他捐助的裕固族历史纪念塔前合影留念。

康熙赐给裕固族大头目的龙袍，上面的龙饰全用金线缝制。安吉祥告诉记者，旧时只有身居王位的人才有资格穿龙袍，他爷爷安贯布什加就曾经穿过这件龙袍。

清朝把裕固族的头领册封为“七族黄番总管”，并专门颁发官印文凭，官阶相当于“正四品”。

　　大众网-联通3G甘肃肃南裕固族自治县8月9日报道（特派记者 刘国栋）从张掖出发一路往西，深入祁连山脉的腹地，山路崎岖不平，道路两边时而堆积着从山崖落下的碎石，警告着路人这里曾发生过的塌方。不过，从车窗外呼啸而过气势磅礴的，或丹红色或红褐色五彩斑斓的山脉，奇峰林立、错落交替，不禁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就在这连绵不绝奇诡的山峦之间，便生活着裕固族这样一个人口不超过一万三千人的少数民族，也就在肃南全国唯一的裕固族自治县，我们认识了裕固族安定王后裔安吉祥，了解裕固族悠远的历史。
　　祖上居于“西至哈至”
　　在肃南县裕固族博物馆门口，放着一块两米多高的佛塔，这是安吉祥花了一万多块钱给博物馆捐助的历史纪念塔，塔的四面雕刻着关于裕固族历史传承的一些文字，顶部的佛龛则放着清代中央政府颁发给安吉祥祖辈，在裕固族地区行使行政权力的执照凭证。
　　根据塔上碑文所记载的裕固族族源略考，裕固族的远祖系丁零或匈奴，至今已经有2000多年的历史。史书记载，唐宋时称其为“甘州回鹘”、“黄头回鹘”，并建立“回鹘汗国”。至明朝洪武年间，封撒里畏兀儿宗王黄金家族后裔卜烟贴木儿受封第一任安定王。
　　“原先我们民族不是聚居在这里的，族中老人们口头流传，那是在一个叫做‘西至哈至’的地方，但因为裕固族是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民族，所以现在一直没有考证出来，‘西志哈志’具体是在什么地方。”
　　关于西至哈至的说法，在一首流传甚广的裕固族讲述民族东迁入关的历史民歌中得到印证：
　　听老辈人说着唱着才知道了
　　西至哈至是我们的故乡
　　许多年前那里灾难降临
　　狂风卷走牲畜，黄沙吞没寺院和帐房
　　……
　　走过了千佛洞 穿过了万佛峡
　　………
　　来到了八字墩辽阔的牧场
　　登上了祁连山
　　………
　　在裕固族博物馆悠长历史长廊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画在整张牛皮上的裕固族东迁图。
　　安吉祥说，明朝初期裕固族先祖生活的西北地区战乱不断、自然灾害不绝，当时的部族头领就带领本民族民众东迁入关，“他们就是一直往东走，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裕固族是一个苦难的民族，东迁入关，是裕固族历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裕固族的重大灾难，导致人口锐减、牧地缩小、牲畜大批死亡。”
　　据裕固族的民间传说，东迁时，撒里畏兀儿人也就是裕固族的前身，他们主要从事畜牧业及狩猎业。东迁后，居住于肃州（今酒泉）以东的撒里畏兀儿人，因与汉族杂居，逐渐向农耕文化过渡。而聚居于甘州南山的诸部落，仍保持传统的游牧文化，从事畜牧业和狩猎业。
　　至清朝，“撒里畏兀儿”被称为“西喇古尔黄番”。清康熙时，内迁的西喇古尔黄番仍旧游牧于祁连山腹地及南北两麓，疏勒河源头的安定卫的后裔部分迁至今康乐区一带，部分人仍留在黑河以东的鄂金尼苏美（即黄番寺）附近，这两部分人分别成为后来的大头目部落和鄂金尼（曼台部落）部落。
　　“最后的大头目是我的爷爷”
　　“我爷爷叫安贯布什加，是裕固族的七族总王大头目，也是裕固族最后一个大头目。”在裕固族博物馆，安吉祥指着展柜里陈列的一件天蓝色龙袍对记者说，爷爷安贯布什加就曾穿过这件龙袍出席族里的重大节日。

　　明初，统治者册封裕固族祖先头领为安定王。到了明朝崇祯元年，明政府将裕固族最高统治者封为大头目。清朝康熙三十七年，清政府将裕固族划分为“七族”(即七个部落)，又将大头目封为“七族黄番总管”，也就是安吉祥说的七族总王大头目。
　　安贯布什加是裕固族的最后一个大头目，1910年时值清朝宣统年间，年仅十七岁的安贯布什嘉被推上了裕固族大头目的宝座，直到新中国成立，废除了封建部落制为止。
　　1949年，解放大军到达张掖时，大头目安贯布什加向各部落下令，各部落正副头目到张掖迎接解放大军，并要各部落赶上活牛活羊，送到张掖慰问解放军。
　　“据老人们说，当时我爷爷头戴清朝皇帝御赐的花翎顶戴，身穿龙袍，带领各部落正副头目，双手捧着哈达，在张掖城门前迎接解放军，给解放军首长敬献了哈达和青稞酒。”
　　裕固族大头目安贯布什加各部落给解放军送去了活牛活羊，慰问大军的同时，接受了共产党的政策宣传。1954年，在成立肃南裕固族自治区时，由全区各民族代表选举，安贯布什加光荣地当选为自治区第一任主席。
　　不过，1963年出生的安吉祥，并没有见过自己这位作为大头目的爷爷。1958年，中国推行了一条极“左”路线，肃南牧区也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封建斗争，安贯布什加就在这场运动中自缢身亡。十年“文革”结束之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纠正了极“左”路线，安贯布什加也终于得以恢复名誉。
　　作为安定王后裔，裕固族最后一个大头目的孙子，安吉祥看上去和其他人并没有两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安吉祥家里姊妹七个，一个姐姐五个妹妹都在牧区过着裕固族人传统的放牧生活。安吉祥则住在县城，在县里的宗教局任党支部书记，有一个儿子今年刚上高三。
　　关于爷爷的轶事安吉祥大多都是听父亲说的，这位身为大头目的爷爷在他的脑海里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家里甚至连安贯布什加的照片都没有一张。“以前的东西都在运动的时候被收走了。据爸爸说，爷爷是一个特别平易近人，在老百姓心目中威望特别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