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勇畅谈教改：2014年省属本科教授录取

全国人大代表、省教育厅副厅长张志勇接受本网记者采访。

全国人大代表、省教育厅副厅长张志勇（左）与本网记者合影。

　　大众网北京3月9日讯（特派记者 尹玉涛 盛堃）今天，全国人大代表、山东省教育厅副厅长张志勇接受了大众网记者的采访。在采访中，他在备受关注的教育政绩观、教育专业化、教育资源配置、考试评价体系、高考制度改革等方面的问题，均进行了一系列具体而详实的解答。

　　谈教育政绩观：
　　如果像关心升学率一样关心辍学的孩子，民族素质整体就提高了

　　“包括我许多人讲，现在培养的孩子不热爱劳动，品德、习惯、社会责任感缺失，心比天高，但是叫他到实践里面干一点事情都干不好。”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张志勇说，最关键的不是我们当老师、当校长的不想把教育办好，而是我们的地方政府和党委善于用数量、用指标来管教育，这个数量和指标是什么？就是考试成绩，文化课的考试成绩和升学率。
　　“我给习副主席汇报的时候说，如果我们用考试成绩和升学率来考核教育局长，来考核校长，来考核老师，我们的局长、校长和老师他就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培养人。”张志勇说，考试成绩和升学率像一把剑一样悬在头上，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给孩子谈心，给孩子做家访，给孩子做个别化指导，让孩子做社会实践，让孩子自由的读书，满足他的科学好奇，这些都不可能了。“所以我这几年一直在呼吁，包括这次我建议出台地方政府教育政绩考核指标体系，我说我们的一些领导，如果要像关心升学率一样关心辍学的孩子，我们国家的民族素质不是整体就提高了？”
　　当前中国教育最大的浪费是什么？张志勇表示，那就是不贯彻党的教育方针，不让我们的孩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就像海尔总裁杨绵绵讲的，我们现在很多孩子有高学历就想拿回报，不想讲奉献，不把奉献看作是他索取的一种前提，这是什么？这是教育价值观的缺失，道德教育的缺失。“所以我们想让我们的局长和老师重视这些东西，那你的考核指标体系要关注这些东西。也就是说，教育政绩观要发生深刻变化，才能保障教育事业的科学发展。”

　　谈教育专业化：
　　我们的教育局长和校长没从事过教育工作，那是非常危险的

　　“我们都知道人才强国的战略，也必须走人才强教的战略、人才兴校的战略。但是这里边有个大的问题，就是我们的局长、校长专业化的问题！”张志勇表示，我们的教育局长和校长，他应该具备国家党政领导干部所要求的政治素养，但是他也必须具备教育的专业素养。如果说我们的教育局长和校长没从事过教育工作，没有做过优秀的教师，当局长的没有干过校长，当校长的没有干过副校长，那是非常危险的。我们的局长和校长如果不懂政治，那我们的教育可能就丧失方向。所以局长、校长不懂社会和经济的话，就不知道到底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懂教育的话，我们的局长和校长他就不尊重教育规律，他就不敬畏教育科学！”张志勇坦言，比如说我们的孩子，晚上学到10点好还是12点好？恐怕很多家长被社会盲从地都认为加班加点好。但这里边有个违背教育科学的基本常识，就是影响孩子学习成绩和教育质量好坏的因素，学习时间多少、长短只是一个因素，而且还必须是有效的学习时间才影响他的学习质量。
　　张志勇认为，影响一个孩子学习成绩好坏和教育质量高低的因素是多样的，但是我们家长不懂，我们家长就以为学习时间长了肯定比少了好；认为学习一门课考什么教什么，肯定比你什么都学好；学了一些不考的课程，是在浪费时间吗……这都是误区。学到晚上12点，第二天早晨听不进课去，头一天学习有什么意义？还造成了学习的恶性循环；只学习考试的科目，造成了学习兴趣的下降，单调了之后就要兴趣下降，那影响学习的效率……所以，我们的教育事业，它有是规律和科学的。我们不懂这个的时候，我们就把教育扭曲了，因此我一直呼吁教育局长和校长的专业化。

　　谈教育资源配置：
　　学生各种考试收费和教师职称评审收费，希望能逐步纳入公共服务

　　张志勇认为，作为当前影响我们教育质量的问题，现在教育资源配置的体制一定要改革。“总理不是讲农村孩子在重点大学里比例下降了吗？我说这个比例下降有些原因是正常的，有些原因是不正常的！”他说，正常的原因是城市化进程加快了，因为农村的孩子少了，肯定占的总比例下降。但是也有不正常的原因，就是教育资源配置城乡差距这30年急剧扩大。
　　他说：“我上高中的时候，农村的高中和县城的高中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基本上差不多。它有实验室我们也有实验室，它有图书馆我们也有图书馆，它有草场我们也有草场，它有本科毕业的，我在乡镇中学上的高中老师有山大毕业的，有上海名校毕业的老师，有云南师大的老师。”可是现在，农村高中的老师有是有，但少了。这个差距是资源配置带来的很多问题。所以，现在公用经费的拨款城乡要一样、均等化、统一标准，包括教师编制的配置要统一化，包括校舍的设施条件、图书要进行统一的配置。
　　“教育系统不能光有一个干活的权力，没有财政资源配置的权力，这也是我呼吁的‘教育的事权和财权的统一’”张志勇说，除此之外，他还希望教育的公共服务体制要改革。现在我们在人的投入上，教育经费占的比例过低，就是我们在教育的物的投入上占的比例相当大，这也是一个阶段性的，因为首先要解决房子问题、交通问题。但是解决了之后呢？或者是大的格局形成之后，应该适当的调整这个结构，就是对人的投入要加强，提高我们校长、局长和教师队伍的素质，这个要加强。
    “再就是学生的各种考试收费，还有教师职称评审收费，我们希望这一些都能够逐步纳入公共服务。”张志勇说，现在家教市场很火，他也希望建立教育公共服务体系，能够适当的压缩家教市场。比如说把优秀的老师资源运用起来，在假期里边可以搞一点网络的辅导，这个网络的辅导属于公共服务，不搞收费。

　　谈考试评价体系：
　　排名排队对孩子没有意义，只让学生和家长对考试的关注点放在名次上

　　“考试评价体系涉及到中小学的日常考试，涉及到升学的考试两个方面。现在我们为什么推行日常的学生学业成绩的评价而不要排名排队？”张志勇说，因为排名排队给孩子的心理压力和家长的心理负担都带来很大的影响。排名排队对老百姓讲，人有脸、树有皮，都有个尊严问题，“要保护孩子们的尊严，现在我们弄成什么了？都把脸皮给你揭开，甚至有些地方羞辱家长，在个别的地方这种现象还是存在的。”
　　为什么不让排名？张志勇认为，排名排队对孩子没有意义，我们本来考试是干什么？是诊断性的，除了我们升学考试时要区分，日常的考试就是看你掌握的情况。如果说我们强化了排名排队，就使我们的学生和家长对每次考试的关注点放在了名次上，不放在改进上。这个改进指的是“你哪些地方错了进行改正，下一次不犯这样的错误，这个问题就掌握了。”但是由于我们过分关注排名排队，那些事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了，孩子也不关注，考过就考过了，老师也不关注、家长也不关注，这就使我们平常的考试的功能已经发生了异化了，它不是一个改进性的功能，它是个排名排队的功能。
　　据张志勇介绍，就中考的改革来说，山东推进还是比较快的，山东推进初中学业水平考试，推进指标生分配的问题。其中，重点高中的学生要均衡的分布到初中，包括我们推行等级录取，就是高中招生不要按百分制录取，就按照等级来录取，包括A等、B等、C等。应该说，山东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学业水平考试为基础录取高中学生有什么好处？就是它不是一次性考试决定你成绩，就是它可以给你两次考试的机会。比如说你的数学考了一次考的不好，你可以再考一次，它就可以减轻你的心理负担，让你的学习更放松一些。包括初中学生的综合素质，都进入中考录取的依据。最典型的像潍坊，潍坊的综合实践活动A等可以和数学的A等同样使用，那就鼓励孩子的全面发展、综合发展。

　　谈高中文理分科：
　　如果不按照课程方案文理兼修的话，那你可能会高中毕不了业

　　“高考改革我可以讲，我们山东是非常积极的，其中强调了不让搞文理分科，但是有人说你们的高考还是有文综、理综，其实大家没有认真研究我们的高考改革方案。”张志勇介绍说，在高考改革方案中有一条：由省考试院统一组织高中学业水平考试。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是全考的，就是高中开的课程都要考的，它是通过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来限制你搞文理分科的。
　　“我们为什么把高中学业水平考试请考试院统一组织？就是使我们的高中学业水平考试能够公平、公正、严格来组织实施，使他的成绩是可信的、是可用的。”张志勇表示，这个改革是非常重要的，它会为高考改革奠定基础。高考改革的方向不是说不搞文理分科、高考全考，不是这个概念，二是在高中学业水平学习阶段让你开齐课程通过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因为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决定着你能不能毕业。你如果不按照我们的课程方案文理兼修的话，就是不去全面学习文化课的话，那你毕不了业。所以通过这个制度，我们保证我们的学生要全面的学习。但不是说所有的课程一样学习，学一样的课程，达到一样的水平，不是这样的。高考改革方案里面有数学一和数学二，它是不一样的；语文有必修有选修，也是不一样的。

　　谈高校自主招生：
　　隐含制度突破，把招生自主权通过招生章程的方式还给高校

　　在张志勇看来，山东高考改革撤掉了一个“独木桥”，就是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合格，可以到高职高专注册入学，从2014年开始，就是去年入学的高一学生到2014年毕业，他们严格的参加了高中学业水平考试，可以不经过现在的高考进入大学读书。同时，通过改革建立了一个“立交桥”，山东开通了春季高考，中职的学生可以参考，普通高中的学生也可以参加考。尤其是上中职的学生可以上专科，也可以上本科。不是说只有上普通高中才可以上好一点的大学，上职业高中也可以将来考比较好的大学。据张志勇透露，我省将适当扩大春季高考可以上本科的计划，也就是要吸引更多的学生来参加春季高考。
　　“当然大家对我们山东高考，我认为还有一个重要的突破，大家也没有很好的关注它，就是高等学校要出台招生章程。”张志勇说，这个招生章程的事情，很多人不大重视它，其实这里面隐含着一个重要的制度突破，就是要把高等学校招生自主权通过招生章程的方式还给他们。
　　他打了个比方：“一个孩子他去参加了文综的高考，但是如果说一个高校的专业对这个孩子相关的理科课程有要求，可以提出要求来，就是说他的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物理成绩要达到A等，只要你在章程里面写明了，达不到A等的学生你可以退档。”这就给高校按照自己的办学定位选拔合格的新生提供了一定的自主权。“所以这个改革意义是非常大的。高考改革的主体是高校，不是政府，不是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关键是你要提前一年广而告之你的招生章程，经过教育行政部门考试院批准同意。”

　　谈教授录取制度：
　　2014年省属本科全部进行教授录取，提档后高分考生不一定录上

　　“到2014年，省属本科要全部进入教授录取。”张志勇表示，现在的录取是这样的：有一个一批线、二批线，然后学校划到某一批里面，你这个学校招一万孩子，最后报了两万人，那把成绩划到一定的比例，划了比例之后，学校通过招办的录取系统，一个办法就是全录完，谁也不知道谁，就是电子化的。但是，这种录取方式有很大的问题：你看他总分可能很高，达到录取的要求了。但是上中文系的学生可能中文学的很差，你看他录取到数学系去了，总分也够了，数学可能不感兴趣。为此，现在很多学校都从第二年开始调专业。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那么我们推行教授录取就要解决这个问题，教授录取的模式，就是按院系来录取，不是按学校来录取。”张志勇介绍说，全部实行教授录取以后，一个学校的分数线不一定是一个，中文系的分数线可能高一点，数学系的分数线可能低也可能高，因为报你院系的学生不一样。如果将来你数学系比如说招100个孩子，我现在要放进120个孩子的档案来，有挑选的余地。挑选的时候，教授录取的时候就不看成绩了，我录取的哪个孩子都是合格的，我要看这个孩子各个学科的学习状况，只要他的学科学习成绩高，他的数学选的多，那分在120个孩子里面虽然是第120名，但是也会录取他。总分数第一名的孩子，数学成绩很低，那对不起不能录取。
    在张志勇看来，将来教授录取方式，就是希望孩子要有自己的学习兴趣，而且有自己平常学习的素质要高，就是综合素质要高，我们要不光看成绩，看成绩是个提档，最后看素质录取。也就是说，教授录取第一看成绩，没有成绩不行；第二有了成绩之后，就是看素质，看你的兴趣。
    据张志勇介绍，推行教授录取的制度山东已经试点两年了，在临沂大学和山东政法学院都试点过。按照计划，这个录取方式2014年在省属高校都要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