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匡社长身边的日子

2008年10月09日 16:58作者:李万槐来源:大众网

  匡亚明社长离开我们已经12年了,回忆往年,匡社长的教诲、关爱,我终生难忘。

   匡亚明社长离开我们已经12年了,回忆往年,匡社长的教诲、关爱,我终生难忘。
  1946年7月至1947年12月,我给大众日报社社长兼总编辑匡亚明当勤务员。那时匡老四十岁出头,我十三四岁,在我的心目中,他不仅是首长,而且是我崇敬的师长,是和蔼可亲的长辈。
  1946年年底,编辑部驻在莒南县东良店。一天上午,匡社长去华东局开会未回,我整理完房间后,坐在匡社长的办公桌前看《参考消息》。我知道《参考消息》有严格阅读范围,不能随便看。但我出于好奇心,趁匡社长不在偷看。看着看着,匡社长突然推门进来,我吃了一惊,急忙站起。待了了片刻,匡社长问:“小鬼,你在看什么?”我答:“我看《参考消息》。”他接着问:“看的什么内容啊?”“国民党军队打死我们多少多少人。”我答。他又问:“你信不信?”“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他耐心地对我说:“小鬼,《参考消息》是内部刊物,只供领导人员了解情况作参考用的。国民党为了制造舆论欺骗人民,中央社发的消息,大部分都是捏造的,不真实的。你年纪小,分辨能力低,看《参考消息》分不清是非,容易把思想搞乱,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不要有越不让看越想看的想法,以后不要看了,有空多看《大众日报》,你能做到吗?”我答:“我一定做到。”匡社长的一番话,我心悦诚服,受到一次深刻的纪律教育,从那以后再没偷看过《参考消息》。
  1947年4月下旬,匡社长因公去烟台,我也随行。五月上旬的一天,因我穿的布鞋前面开了口,又没带可换的鞋,我用积攒的每月发的四两烟钱,在破烂市买了一双旧皮鞋,穿在脚上觉得很新鲜,也很舒服。回到住处,匡社长看见后,吃惊地问我:“小鬼,你哪来的皮鞋?”我将皮鞋的来历和换鞋的原因如实地说了。匡社长微笑着说:“你这样做不好,你想过没有,如果革命队伍里,穿戴都按个人的欲望去做,有的穿布鞋,有的穿皮鞋;有的戴军帽,有的戴礼帽;有的穿军装,有的穿大褂,那不乱套了嘛。你的鞋坏了,你应该和我说,我可以想办法嘛。”匡社长的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自已错就错在鞋坏了不向匡社长报告,而自作主张买皮鞋;还错在图好看,不买布鞋。接着匡社长给市政府写了一个条子,叫警卫员李福兴去给我领了一双布鞋。这件事,又使我受到了一次生动的纪律教育和艰苦朴素教育。匡社长对我的关爱是多方面的,在此再说三件事:
  第一件,我从小酷爱枪支,到报社工作后,看到匡社长、警卫员都有枪,而自己没有,我非常羡慕,因此时时都想有支枪。1947年初,鲁南大捷以后,匡社长陪同陈毅司令员到鲁南前线视察。在临走之前,我一再要求警卫员李福兴,到前线以后如有机会,和匡社长说说,给弄支枪回来。结果他们回来后,真给我带回来一支短小、轻便的加拿大冲锋枪,还有两梭子弹。李福兴告诉我枪的来历:当他们乘汽车到达前线后,看到战场上缴获的武器堆积成山,李福兴便把我想要枪的事和匡社长说了,匡社长让他去和看守武器的战士说说,就这样选了这支适合我用的冲锋枪。匡社长问我:“小鬼,这支枪好不好?”我高兴地说:“好,好!”他让李福兴和我到村外试射两发子弹,教我学会用枪;还给我规定了两条:一是要爱护枪支,经常擦拭;二是不要玩枪、随便子弹上膛,以免发生意外。这支枪我爱不释手,打饭、送信都挎在胸前。有了这支枪,大大地振奋了我的革命精神。
  第二件,1947年春节前夕,我看到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由于自己第一次在外过节,因此想家,表现得情绪低落、沉默寡言,有时坐在一旁发呆。匡社长看透了我的心思,问我:“小鬼,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快过节了想家?”我“唉”了一声,如实承认。匡社长说,你年纪小,又是第一次离开家过节,想家是难免的。但是现在形势不稳定,报社随时都可能转移,因此不能回家过节,而且你一个人在路上也不安全。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给家里写封信,说说你的情况,给父母拜个年,不是也很好嘛。小鬼,你说好不好?“好!”我爽快地答应了,匡社长还给了我两张信纸。这是我第一次写信,当写完信寄走以后,我心里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一身轻松。匡社长说的话和给我出的主意,解除了我的思想包袱。春节到了,我在报社过了一个愉快的、别开生面的节日。
  第三件,1947年2月20日前后,根据形势的变化,报社驻地转移到莒县,编辑部驻西高柱村。转移的那天,我正患重感冒发高烧,神志昏迷无法行动。匡社长将我托付给房东临时照料。匡社长走后的第四天,警卫员李福兴骑着马,牵着匡社长的大白马来接我。这时我的病好多了,当我到了西高柱村时,匡社长亲切地询问我的病情,他看到我的身体比较虚弱,还有点发烧,让我先不要工作,继续休息,还让李福兴通知伙房给我做病号饭。这一切使我感受到了家庭般的温暖。
  1948年初,我离开了匡社长,被调到报社印刷厂干排字工作。从此以后,38年没有与匡社长见面。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渴望见到匡社长,但始终没找到机会。直到1986年的秋天,我出差去福建,回来路过南京时终于见到了匡老。经我提醒匡老认出我后,哈哈笑着说:“许多年不见了,你从一个矮小的少年长成了山东大汉,不认得了!”匡老还兴致勃勃地谈了前一年(1985年)参加大众日报社在临沂召开的报史座谈会和走访创刊地的情景。那年匡老已八十出头,身体很好,思维敏捷,精力旺盛,说起话来谈笑风生。我去南京之前,在福建买了一条“三五”牌的烟,想作为见面礼送给匡老。在我与匡老告别前将烟给他时,他拒绝了,说:“烟,我早就不吸了。你看,我的室内桌上没有烟,来人也一律不招待烟,烟你带回去吸吧。”这件小事,使我感受到匡老当年的直率、淳朴犹存。
  1991年秋,我借去庐山开会的机会,在回来的路上又一次看望了匡老。那时匡老已86岁,上次见面已过去5年,他还能认得我,我真佩服他的记忆力。在谈话中,匡老很关注大众日报社的发展变化,他提了一些问题问我。我告诉他,报社在经十路东端建了一座办公大楼,不久前已迁入办公,改善了办公条件,他听了很高兴。除此之外,报社的内部情况我知之甚少,没有满足匡老的愿望。离开匡老之前,向他提出合个影,他高兴地答应了。可惜我的老式相机没带闪光灯,室内光线不足,结果冲洗出来的照片很不清晰,但我仍珍藏着。这次相见,成了我与匡老的永诀。
  2001年清明节,我专程去安葬匡老部分骨灰的《大众日报》创刊地——沂水县云头峪村,给匡老扫墓。我伫立墓前,深深沉浸在无限怀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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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宏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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