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据点的维持会,专修向各村摊派要东西,支应鬼子汉奸。由于这个据点应是我县八、九、十区支应,所以设了三个维持会长。八区(坊子)会长是孔圣庙蔺善套,十区(大柳)会长是双碓张玉清,小王庄王老头由工头变成了九区(长官)会长。另外有会计二人,一个是我,负责写帐,一个是房马庄葛甫臣,负责管钱。还有办事员四人,有孟金寺刘俊畔,石庄王朝名、王新泉,小曹庄曹聚元。还有勤杂人员,有管火头帐的小姚庄郭同庆,管家具的王老头的侄子王振升,炊事员三人忘了名字。
这个据点自成立之日起,中国共产党组织就插了进去。共产党吴员在维持会的有刘俊畔、王朝名、王新泉和我四人,由石庄王连泉委员(化名李长录)领导,他的公开身份是医生。
小王据点位置在现在的后魏公社石庄西北角,与石庄相隔咫尺,“七?七”事变前,小王庄只有几户人家,周围地势平坦,四处一片空旷,历来为石庄的附属村。王头老家就在这里。一九四三年夏,长官据点的鬼子出来讨伐,经过小王庄,看中了这里地势不错,便强迫周围百姓,大兴土木,修筑岗楼据点。十月间,调来了日本鬼子三十人,警备队三十人,铁心队三十人。铁心队,就是真心卖国投敌的铁杆汉奸。铁心队是车子队,队长叫雉武镇,河北束鹿人。据点设置后,仍在继续修建,王老头便在据点里当上了工头。
王老头名王德顺,五十多岁,窑痞出身。居天津多年,会说日本话。有个小老婆,是妓女从良,拾了一个女儿,十四、五岁,乳白小红。
王老头每天督促百姓给敌人修造房屋,挖沟掘壕,还做其他零活。他对待民工说话带骂,极为狠毒。干活时不准偷闲、不许喝水,还常常打人。如果年龄比较小的孩子顶民工干活,他更是任意叱骂,还让小孩坐木头橛儿。
王老头是反动道会门——安清帮(又称“家理”)的头子。他常借在“家理”联络狐群狗党。有一次,他想摆香堂收徒弟,我们四个党员商议好,借此机会。认他为安清帮师父,使他更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王老头把我们四人收为“安清帮”“学”字班徒弟。从此,他认为维持会里都是他的人了,心中确实觉得踏实,有些得意忘形,因而更有利于我们工作了。
王老头是维持会长,又是“安清帮”头子,他就常借此敲竹杠。有一次,他借侄子王振清结婚之机会大收财礼,帐于收了无数架,钞票收了不知多少元,点心等其他礼品更是不计其数。喜事办完后,并无半点回礼,他发了一笔小财。
小王据点分南、北两个大院。南院里有两座楼,住的鬼子和铁心队。围墙里单独修了一圈深沟,由吊桥行走,夜间把吊桥悬起,难以出入。北院也有周墙,这里住着警备队、警察所和维持会。王老头因为贼人胆虚,害怕八路军,还想大修土木工程,要把北院东西两边的大门修的结结实实的,并想修座学校,打算向各村再要砖瓦木料。维持会里我们几个党员,经过商量,便把王老头想大肆修建的事,报告给抗日区政府葛敬环区长。葛区长马上写信给王老头,叫他出去,要和他谈话。他开始很害怕,不敢出去。后来,由刘俊畔领着他,见到了葛区长。葛区长严厉地教训了他一顿,要他今后老老实实,不要再辱驾老百姓,更不准随便劳民伤财。王老头回来后有些胆怯,终于未敢动工。
王老头奴颜卑骨,对敌人摇尼乞怜。鬼子到处烧杀虏掠,奸淫妇女。王老头不但不痛恨,反而给鬼子从城里搬来妓女,住在他家,以求得鬼子的欢心。
鬼子、汉奸外出讨伐,有的群众被抓到小王据点去,王老头便千方百计插进脚去给说事,借机从中勒索钱财。又因他是维持会长,会说日本话,一旦有人被抓去,也常找他去办,所以王老头就借机发了大财。
王老头敲诈勒索群众,我抗日政府也对他进行了斗争和警告。如有一次,东刘廷献一个姓陈的青年被抓了进去,托王老头说事。他声称必须要“准备票”五万元才行,不然出不去。刘廷献陈姓因没有这么多钱,报告了抗日县政府的苏景武局长。苏局长立即写信给王老头,告诉他勒索老百姓这么多钱,可要小心自己的脑袋。王老头见信吓坏了。结果没有花钱,就被释放出来。
王老头还借外地讨伐队从这里经过时,支应讨伐队长为名,向维持会大量索要大烟、白面、纸烟、酒、茶、糖等物品。因王老头本人也是大烟鬼,所以他每次总是多要大烟。有时维持会来不及去购买天大烟,王老头便说他存的有,再卖给维持会。
王老头还不断地让各村保长给他送礼,不然就说你村私通八路,要找难看。但是,他对于郭相庄的宋萍三,贾付庄的位振先、大苑庄的苑庆余、罗张庄的广二爷,却恭而敬之,不敢任意刁难。因为他知道,这四大保长是真正的共产党员。
坡李庄徐连升,在国民党统治时期当过警察,小王据点成立后,他钻进去在维持会当了采购办事员,经常来往宁津买办东西,与王老头声气相投,狼狈为奸,当了王老头的耳目,经常对维持会我们四个党员进行监视。因此,我们便借故把他开除回家。但王老头在维持会内失去这唯一亲信,总不甘心,千方百计又把他叫了回来。
碱场郑庄一个八路军,名赵德新,绰号赵大眼,被小王据点鬼子逮捕,受刑不过,失节叛变。在敌人面前供认,说维持会的徐连升私通八路,常给八路军送敌人的情报。敌人铁心队听到以后,便把徐连升抓起来,严刑拷打后,枪毙于小王庄村头。王老头失去了亲信,空自伤叹而已。
小王据点有一特务密探,名叫王勤耕,原籍沧县人,素常最爱向老百姓敲诈勒索,并好吸大烟,因故辞职回家,离开了小王。后来,他突然从沧县来到石庄,认为石庄开油房的有熟人,便托熟人到小王据点维持会找我们要大烟,结果我们不但没有给他大烟,并让石庄村干部赶紧把他抓起来,送交八路,随即枪决于小王庄村头。王老头得知后,当天就买了一口棺材,把密探特务王勤耕的尸体装殓起来,派人埋到化庄村外,以志其悲哀。哪知到了夜里,立即被老百姓抠了出来,撒骨扬场,把棺材藏了起来。猩猩惜猩猩,兔死狐伤悲,对坏蛋徐连升和特务王勤耕的死亡,王老头感到极其难过和震惊。
通过很多事实,使王老头真的害怕八路军。他为了自卫,偷偷买了一支手枪,日夜带在身上。我们发觉以后,立刻报告给葛区长。葛区长知道后,来信问他为什么要带枪?问他还想活不想活?王老头见了信以后,马上让人把枪送出来,交给了葛区长。从此以后,他感到谁私通八路,他就越真怕谁。
有一次,他派他的听差的“小狗”(李胡庄人)来维持会要大烟,说要来讨伐队。我说暂时没有。王老头让“小狗”连来要了好几趟,把我气极了,立刻把“小狗”打了一顿。后来。王老头知道我打了“小狗”,他不但表面上没有敢烦恼,反而把我叫到他家去喝酒,向我进行道歉,让我今后不要和小孩生气。这和他以前对待我们的态度,确实迥然不同了。
他越来越爱拉拢人,他听说河北张有一个老军阀王国良,他极力和他要好,把他请到小王据点里居住,亲如见弟。王国良并把一对樟木箱子送给了王老头。王国良的儿子和侄子都当了汉奸特务,后来均被我八路军枪决。
一九四四年冬季的一天,小王据点鬼子、特务、警备队、警察所共一百五六十人倾巢出动,去辛集抢粮。到了辛集村里,奸淫烧杀,抢夺了许多粮食、棉花、猪、羊、鸡、鸭等物,强迫百姓套上大车往小王据点送。我军侦知后,就布置好伏击圈。敌人刚刚开始出村,便突然遭到我军区司令部、县大队、区小队共三百余人的突然猛攻。经过这场出其不意的激烈战斗,结果七名日寇完全击毙,其余特务和警备队、警察所共一百三四十人被俘。辛集这次战斗 ,是宁津军民抗战史上一次有名的漂亮仗。
几天后,我军区司令部根据俘虏政策,将一百三十余名汉奸完全释放,并对他们讲明政策,进行教育,愿当八路的留下,愿回家的回家,一定要改恶从善。汉奸们感激得涕泪交流,都说这辈子再也不当汉奸了。只有九名特务,因为都是罪大恶极,最后完全枪决,一个未留,其中有碱场郑庄的叛徒赵大眼和小曹庄的曹保文。
王老头看到鬼子的这次惨败,意识到鬼子快要完蛋,觉得据点说不定那天被拨掉。晚上不敢在家里睡觉,总是藏到南院里不敢露头,白天有时也有些发呆。他已感到自己的末日来临了。
一九四五年春,小王据点撤走,八路军陈政委一进村,全村老幼欢欣鼓舞,雀跃欢迎。一坎青年们马上把王老头的一片住房完全烧毁。可是,王老头早已逃跑。后来被我八路军从天津逮回来,在宁津城里公审大会上执行了枪决。群众闻之,无不称快。这正是:
认贼作父欺良民,敲诈勒索肥己身。
恶贯满盈遭枪决,永留骂名一罪人。
责任编辑:刘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