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到山东临沂,憩息之余,忽地萌发了去拜访从未见过面的表叔的念头。于是便驱车按图索骥找到了他家。豪爽的表叔见我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光临,自然是喜出望外,周而复始地唠叨着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寒暄半天后,表叔忽地一拍大腿,摇头晃脑道:“大侄子,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俺这个做表叔的今天要请你尝尝一种名贵菜。”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秘而不宣。我初来乍到,不便“打破砂锅——纹(问)到底”,反正是客随主便,再说要领教一下表叔的鲁菜烹饪手艺。 表叔撩开门帘下厨张罗去了。
一会儿,厨房里飘溢出一缕缕诱人的油香味儿,诱得我肚子里的涎水一个劲地朝喉咙口涌冒。约一支烟的工夫,随着“上菜喽”洪亮的吆喝声,只见表叔左手擎着菜盘,右手比划着,笑容满面地朝我走来,然后半蹲下,先将菜盘里一瓶“孔府酒”放置在桌上,接着又将一盘金黄色的菜肴端到我的眼前:“大侄子,美酒佳肴,今晚俺表叔要和你醉个够!”表叔放置好菜盘,又拿来筷子递给我。我定睛一瞧这盘中佳肴,不由得汗毛直竖,冷气倒吸,大惊失色,我的妈呀,这眼前的佳肴,全是一只只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蝎子。目睹这平日与蛇“相提并论”的毒虫,怎不令我退避三舍?表叔见我这般恐惧,竟哈哈大笑起来,率先执筷夹了一只蝎子伸到我的嘴边,要我闭上眼睛,壮着胆子品尝一下。见表叔如此热情诚意,我再也不好意思无动于衷了。加上饥不择食的心理因素,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品着嚼着,情不自禁地连连赞叹:“好菜!好菜”! 不是么?齿碰即断,酥中带软,油而不腻,爽口回香。一只蝎入喉后,便欲罢不能,什么慑悸感、畏惧心,就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顾不上什么客套、礼仪了,索性一盅酒一只蝎地享用起来,其话题也自然离不开说蝎。
表叔喝了一盅酒告诉我:捕捉这五毒俱全的蝎子,非要在每年的谷雨节气前后,因为这个时节的蝎子既肥又壮。捕捉的时候,一要小心,别让蝎子咬了;二要手下留情,要捉活的。捉了活蝎子回家后倒入盛有浓盐水的坛子里,让蝎子喝饱呛死。接着倒入锅釜中,用文火煮三到四个小时至蝎子僵直。捞出来沥干,然后另起油锅,放入上等的花生油烧至四成熟时,旋即将蝎子投入炸制,炸至其表皮呈金黄色时,就大功告成可以装盘食用了。想不到制作这道蝎子菜的工序还真苛刻复杂哩。
临沂之行,口福不浅。如今每每念叨着、炫耀着这先“惊”后“恋”的啖蝎趣事,自然是眉飞色舞,滔滔难绝。乐不可支之余,我竟会忽发奇想:鲁系蝎肴,何时也能移到南方来“安营扎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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