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20多年来,我很少带老婆进城。每当俺媳妇想买点衣服、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我总是对她说:给你捎来吧!这不是因为我对她有多好,而是感觉亏欠她太多。特别是这几年,巨野县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一个个漂亮的住宅小区,最怕被我老婆看到后,让我产生更多的负疚感。
上世纪90年代初,在我谈婚论嫁的年龄,好多女孩因为我家没有红砖房、买不起“三大件”,和我说“对不起”。几经周折,被街坊领居耻笑为“瞎了眼”的老婆相中了我,不图房子、不图钱,就图有点共同语言,在“老泰山”点头后,坐着我的“大金鹿”牌“宝马”车,搬进了我家的土坯房。新婚之夜,我向老婆发誓:将来我一定会要让你住上最舒服最漂亮的房子!
不过,薅了眉毛看眼前,我面对的现状是:两间土屋一张床,废旧报纸糊满墙。家里最贵重、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辆半新不旧的“洋车子”了。如何才能尽快实现美好的梦想呢?在我们鲁西南,外出务工是很多农村青年养家糊口只至发家致富的主要门路。只要你不惜力、肯流汗,就有挣不完的钱。我拜了一位老木匠为师傅,很快学习并掌握了这门手艺,日积月累,好不容易攒了几千块钱。1993年,家里添了一张嘴,多了一份花销不说,也拉住了我出门打工的后腿。不能外出挣钱,就在家开了间小卖部。好在我灵活经营,价格便宜,服务态度好,在将另外2家经销店挤出局后,我的“雪球”也越滚越大,到了2000年,按照每平方1000元的价格已经能够在县城买套房子了!我和老婆商量:“圆梦”吧?
不料,老婆反过来劝我:“孩子还小,说媳妇还早,买了屋子活钱就变成了死钱,还不如做点生意、搞点项目,让钱生钱!”
老婆让我打狗,我很少撵鸡。俺可不是免气生、怕老婆,而是人家说的忒在板、有道理。说干就干,我很快建起了一处养殖大棚,引进了1千只香醇雁。对于这些承载着我美好梦想的“宝贝疙瘩”,我和老婆24小时轮流值班,测温度、量湿度、喂药、打针做好防疫,通风透光促进成长。另外,我还定阅了《农村大众》、《农村养殖技术》等十多种农业养殖报刊,认真学习、琢磨在养殖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和解决办法。在我苦心经营、悉心照料下,又赶上第二年的好行情,这批香醇雁为我带来了8万元的收入。照这样发展下去,别说在巨野买房子,就是到北京弄套房子也不值啥。一心想发大财的我干脆处理了小卖部,将全部精力财力都投入到养殖上。
农村有句俗话: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不幸赶上2003年的“禽流感”。全国一大批孵化、养殖企业倒闭了,处在最下游的养殖户更加雪上加霜。孵化出的雁蛋没人收购,香醇雁也过起了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怕人家笑话,晚上开着机动三轮,偷偷地把饿得半死不活的香醇雁豁到郓巨河里。(那几年,河两岸的老百姓抓的野鸭子,其实就是我放生的香醇雁。)在我苦苦支撑了半年后,程咬金烧窑——撤了火。真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赔光了老本的我又回到了起点:房子依旧,唯一增加的只是4根筷子,2个孩子。
房子就像水中的月亮,看着很美很近,捞到很难、很难!
人不怕摔倒,怕的摔倒了不想爬起来。从2005年开始,我跑遍了济宁、菏泽的很多地方,陆续引进了几十只青山羊。由于青山羊繁殖快、两年能抱三窝;以饲草为主,养殖成本低,利润高,每年八月十五、年关前后50块钱一斤都疯抢。经过短短几年的发展,我不仅还清了陈年旧账,小羊圈也变成了占地几十亩的大羊场。在此基础上,我又联合其他4户农民,牵头成立了青山羊养殖专业合作社,如今,俺这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也蜕变成为合作社的董事长了!
可能是我命中与城里的房子无缘。当我再一次能够让梦想照亮现实时,去年4月,我所在的南曹村开始进行新农村建设,整齐统一的规划、配套齐全的幼儿园、学校、卫生室、超市、饭店、太阳能路灯,联排别墅小洋楼、干净卫生的新农村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小区差,经过我提议、老婆拍板,我一次就交了2套房子的款。
前几天,我家的房子终于装修完毕。为了庆祝一下,我携家带口到城里吃了一顿烤全羊,饭后又专门跑到上海嘉园、珀金豪庭等巨野县城的几个高档住宅小区溜了一大圈。回家路上,我对喝得晕晕乎乎的老婆说:以后我再也不给你从城里捎东西了!
曾经的未来,告诉仍在痴痴追求梦想的我们一个现实:只要你坚持,房子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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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余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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