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价值与艺术品市场

国内的艺术市场，也有自己的特色。就拿嘉德四季拍卖来说，虽然是个小拍，但对作品的质量要求还是非常严格的。这也缘于拍卖行比较规范，把关甚严。他们完全采用一种现代的管理方式，宁可不赚钱也要规范，小拍也一样，因此有诚信度，大家都愿意把东西交给他们。所以嘉德的东西最多，质量也是最高的。拍卖市场上诚信最重要，嘉德的诚信高，东西多，又便宜，而且有漏可捡，我也在那捡过，所以很多人乐意去那儿淘宝。将来，中国的艺术市场还会更大，价位还会更高，会有更多的人进入，对此我非常乐观。

艺术圈内有一个很严酷的铁规则，叫作“胜家通吃”。这就是说，一切由作品本身说了算，带有功利盘算的人为炒作到头来总是徒劳的。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的拍卖行给我打电话，请我帮帮忙，提供点好东西，说现在好的画家真是不多。你到拍卖行去看，很多原来出现的画家，现在都没了，那叫炒作。但你看我的作品，每年都在升值。我的东西不是只值三五万。上次嘉德拍卖，我的画又最贵，168万，这次又是280万；翰海这次是344万；几次卖的都是一两百万，当然香港那次是最高。你有本事你也去炒炒！谁拿手续费、拿钱扔水里头？我看是一种病态。如果艺术上不过硬，你炒作也白炒。可能有人在说我炒作，但我还没听几个人说我艺术不及格，说我画不行的。我在南京、杭州、山东三个城市展览，各方的评价有目共睹。


艺术品的价值与市场价格往往并不等值。在此，我不妨讲一个亲历的故事。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张大千在巴西开始卖画，市场并不看好。1980年，张大千的六尺整张泼彩仅一万美金一张，负责卖画的就是王新恒。（王新恒是个特务头子，是“三张一王”的“王”，“三张”是张学良、张大千、张群，“一王”是王新恒，他们是好友。）台湾报业大王王惕吾七十岁生日的时候到了纽约，他女儿直接问我：“老爸过生日送什么礼物好？”我说可送张大千的画，高雅。《联合文学》的老板张宝琴后来通过王新恒去找张大千，花了一百五十万新台币买了三幅六尺整张的，一张梅花，一张山水，一张荷花。张大千还很客气送了两张小画，一共五张。当时四十元台币换一元美金，一百五十万台币相当于四万美金左右，由此可知张大千活着的时候他的画并不值钱。1983年他去世以后就不同了，不断飙升。——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张大千毕竟是张大千，他的画的价值并不以他生前的境遇而定，而是由艺术市场来检验的。
最近英国拍卖行以1.4亿美金拍出一张毕加索的画。由此我联想到中国历史上的艺术大师，包括我们近百年的艺术大师，他们作品的价位从1980年到1990年涨了一千到两千倍，到2000年最高涨到一万倍，虽然涨幅如此之高，但是和西方艺术大师的拍卖价格比，仍相距甚远。究


其因，我认为主要是综合实力、经济发展情况不同，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拍卖市场刚刚起步，不少艺术家尚未重视这个市场。其实，艺术市场上的价格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对其内在价值的重视与认可。如今，八大山人的作品最高卖到一两千万，而毕加索、凡·高的作品动辄要卖到上亿美金，这些差异难道还不足以引起我们对艺术市场的重视吗？当代艺术家应当与时俱进，也就是说，千万不要把重视市场看成是一种个人行为，而应让中国的艺术市场跟国际接轨。
中国画家是从明清时期开始走向市场的，在此之前，很少有职业画家，更无卖画之说。这就是说，在明清以前，艺术是非功利的，它更多地用来陶冶性情、藻雪精神。但是到了二十世纪，艺术品受到了媒体、艺术市场的影响，沾染上功利的色彩。如今，在商品大潮的冲击下，这种功利倾向日益明显，它迫使艺术最终将沦为一种谋取暴利的工具，一种金融的延伸产品，有识者不可不察！
有不少人问我：“您的画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对此，我觉得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些人可能是欣赏作品，有些人是欣赏这种格调，也有些人是欣赏画家本人。有很多买我画的人说：“我就认你这人。”
中国的市场目前还很年轻，充满活力。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很快，


现在GDP总量超过了德国和日本，再过十年、十五年，可能就与美国并肩了，这样国家对文化和艺术的需求也不断增加，而艺术又是文化极其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拿一个人来说，不管这个人如何富有，如果他没有文化，满嘴脏字，也是无法获得尊重的。这个时候创造财富只是一种偶然，没有文化承受力，财富很快就会消失。
对一个民族来说也是一样的，仅仅是经济上的巨人、文化上的侏儒，那是很可怕的。西方中世纪的写实油画固然了不起，可中国早在商周时代就有了发达的青铜文化。我们民族对文化的追求远远超出对物欲的追求。现在很多人说艺术市场涨得太快了，可如果将此放到世界范围内来审视呢？根本不算什么。艺术市场的普遍上涨其实是很正常的。
2008年底的经济危机，实际来说，对中国的冲击并不大，反而让一些有能力的人开始思考把钱投资到哪儿。显然，艺术品市场是一个比较稳定的板块，不管是个人还是基金等，都开始进来，有点逆势而上的架势。现在，真正的收藏家很少，基本上都是把艺术品当作投资，获得高额回报，国内外皆然。这本身也表明，真正优秀的、举世公认的、成就最高的艺术家的作品，理应成为投资者的首选，因为回报率高。
说到高价问题，为什么齐白石、张大千的作品价格如此之高，抗跌


性又那么强？这一事实再次表明，举凡真正有成就的、盖棺定论的艺术大师，屈指可数。相比艺术家所取得的辉煌成就，现在的价位还远远不够。像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等大师都是晚年那十来年的作品最精，那是艺术的成熟期。他们的作品目前在市场上的价格，应该说是合理的，并不够高。中国近现代书画市场的起伏规律，与国家的宏观环境与经济走势有关。
当代画家的画作拍卖价格上涨是个好现象。因为古代的画家作品有限，优秀作品越来越少。在美国、日本，当代画家与逝去的画家作品价格差不多，比如在美国，有些当代画家的作品已超过四千万美元，与毕加索、凡·高的某些优秀作品价位可以等量齐观。另外，在日本也是如此，比如日本的平山郁夫、东山魁夷等当代画家的作品价位相当高，其艺术成就也得到了国际艺术市场的普遍认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返观我国，由于艺术品市场长期低迷，大大影响着当代画家的拍卖价格，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如今，当代画家的行情正不断上涨，这实际上是一种价值的回归，也是中国艺术品市场与国际接轨的一个具体表现。
真正有出息的画家，是用自己的艺术创造市场，而不是被市场牵着鼻子走。

目前，不少论者看到国内艺术市场的赝品横行泛滥，以为如果没有赝品，艺术品的价格还会更高。但我却并不认为赝品是艺术市场的障碍。事物虚实相生，市场亦然。此外，中国传统文人还有一个普遍的临仿情结，这是为了学习，并非有意造假。但时间一长，就被后来的人利用了。当然，也有一些利欲熏心之人就是为了造假骗财。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人们审美的不断提高，我相信这个问题会有所改善，但很难彻底解决。
现在，就近现代的几大画派来说，大家对海派艺术认识不够，市场偏低是不正常的，以后一定会起来。比如吴昌硕的画是非常不错的，齐白石有的地方还学习他。另外一个情况，现在有些画家的作品卖高价，是因为知名度高，但实际上他的作品已经没有创新了，是在不断重复自己，变成了行活儿，这就完全是在卖“知名度”了，但跟齐白石那样的知名度迥然不同。
在市场经济的主体下，许多艺术家都开始由以艺术为中心转为以金钱为中心，业内普遍流传着“画画等于画钱”的言论，在此实际情况下，出现争论、出现危机都是件好事，因为市场是最公平的，它会向创作力正在退化的艺术家们敲响警钟。


对于初涉收藏的艺术品投资者，我曾提过以下三点建议：其一是培养对艺术品的热爱。要拿出精力来进行理论学习，这样上当的机会就会相对较少；其二是选择好的拍卖行。为了保证声誉，他们的拍品大都经过严格过滤，尽管其中也有5%～10%的赝品，但买了赝品也是一次学习机会；其三是尽量请高水平的艺术顾问帮忙掌眼。对于刚开始涉足艺术品投资的人来说，不能存侥幸心理，因为能捡漏的是内行，外行几乎不可能，抱着侥幸的想法极易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