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给企业贴上‘落后’标签”

　　“只要有市场,就没有真正落后的产业,只有观念、标准、技术、管理的落后,这四个方面发生了变化,落后产业就有可能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　本报记者　魏然

　　“这是长三角某钛白粉厂废水直排江河,这是京津冀地区某钢铁厂污染大气环境,这是淮河流域的癌症村,这是曾经水草丰满如今变成沙漠的科尔沁草原……”
　　9月14日,山东社科论坛——生态山东建设研讨会在济南举行。与会专家学者围绕生态山东建设的原则、体系构建、路径选择等问题展开深入研讨。在研讨会上,环保部科学技术委员会委员、研究员、生态司原司长彭近新,一开始就给大家展示了一组极具冲击力的环境污染图片。
　　“中国2.8亿人没有合格饮用水,1.1亿人的住宅1公里内有重点污染企业,三分之二城市的大气质量不符合二级标准。”彭近新认为,经济的不可持续发展严重威胁生态安全,环境保护压力巨大。
　　“虽然我们一直讲要避免走发达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但事实证明,发展中地区很难避免走这条路,因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发展中地区的资金、技术、人才、管理经验都不行,只有资源、廉价劳动力、相对宽裕的环境容量和不健全的管理体系,所以一开始只能是上资源消耗型、劳动密集型这样的项目。”山东省环保厅厅长张波说,认清这一客观事实,有利于更好地解决环境问题。
　　“10多年前,山东几乎每条河都是严重污染,鱼虾绝迹,高浓度的超标废水直排进河道。经过多年的流域治理,现在,山东59条河流全部恢复鱼类生长,水环境质量已经优于1985年的水质。”张波说,山东经济总量大,能源和产业结构偏重,但同时人口多,环境容量比较小,环境的省情特点决定了山东必须实行更加严格的环境管理制度,流域治理的成绩即得益于此。
　　2003年,山东率先发布实施造纸业COD排放地方标准,当时国家标准是450毫克/升,山东规定到2010年要达到50毫克/升,引发强烈反对,企业都认为环保部门疯了,这会让山东的造纸行业亏损垮掉。当时调查,85%的企业认为根本没有可能达到这个标准,15%的企业认为经过努力有可能达到,却没有一家企业觉得当时就能达到。
　　事实证明,环保标准提高倒逼造纸企业进行技术革新和结构调整,提升污染治理水平,整个行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2012年,山东纸制品总产量比2002年增加了2倍多,利税增加了近4倍,而COD排放量却减少了62%。
　　“不要轻易给哪个企业贴落后产业的标签,只要有市场,就没有真正落后的产业,只有观念、标准、技术、管理的落后,这四个方面发生了变化,落后产业就有可能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张波认为,科学实施积极的环保措施,不仅不会影响经济发展,反而是推动传统行业转方式调结构的重要手段。
　　“环境保护也是一个经济增长点。”北京大学环境与经济研究所所长张世秋教授非常认同这个观点,她举例说,上海外三电厂2001年每发1度电要消耗385克煤,与中国其他电厂毫无差异,经过技术革新和改革管理,2014年成功降到276克,全球领先,而每发1度电少用1克煤,一年1000万就稳稳当当到手,由此可见节能不仅可以减排,还能节约成本带来效益。“所以说,环境和经济并不一定对立,把制造业等同于污染产业其实是有问题的,主要的问题不在于产业,在于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生产产品。”
　　对发展中国家来说,环保是转方式调结构成效如何的观测点,是引导和倒逼传统产业优化结构的着力点,更是把潜在的环保市场变成现实市场的新经济增长点。
　　“两年前我去通用电气(GE),老总讲的不是GE的战略,而是世界环境发展整体战略下GE怎么样作调整,为全球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服务。2010年,我和联合利华分管研发的高级副总裁座谈,他们很希望跟中国科学院一起作产品的生态风险和环境影响分析,一方面改进他们的产业结构,另一方面提升企业形象。”发展中国家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吕永龙说,由此可见,全球重视环保的大环境。
　　但吕永龙同时指出,在环保日益受重视的今天,很多人倾向于发展新兴产业,但是新兴产业并不都是环境友好产业。他最近正带着博士生在作全氟类化合物研究,发现这类氟化工企业多在经济比较发达的省份,已经造成周边农田的污染。
　　据介绍,山东社科论坛是由山东省社科联和省直有关单位共同发起创建的高层次大型公共学术交流平台,已成功举办90余场活动,在引领学术发展、加强学科建设、培养学术人才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