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汝虎
作为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的教授,傅合远先生多年潜心于书法创作和美学研究,成果斐然。他是国内鲜有的书法创作卓越一流、书法美学研究深刻独到的学者型书法家。其书法创作受惠于著名书法家蒋维崧先生,美学研究受教于知名美学家周来祥先生,二者相合,进而形成了自己鲜明的书法风格和美学思想。唐人张怀瓘在其《书议》中曾言书法“风神骨气者居上,妍美功用者居下”,而傅合远先生的书法正契此种风神骨气之美。
首先,傅先生书法追求恣肆壮阔的风神之美,充满力量感和惊奇感。傅先生擅长行草书,尤爱狂草。其诸多六尺大幅行草书,用笔跌宕起伏,线条刚健有力,气势磅礴奔腾,有古人解衣盘礴之快意。傅先生的行草书,脱胎于张旭之狂草,又具宋代苏轼、米芾等人行草书之势态之美,具有鲜明的节奏感和自由的韵律感。此种壮美的审美风格,与傅先生对书法审美本质的认识有关。在《书法艺术的时间特性》一文中,他提出“书法艺术在诸种艺术中,是一种最富心灵自由和审美特征的艺术样式”,书法艺术结构造型龙飞凤舞,具有舞蹈之美,线条之轻重疾徐呈现出节奏和韵律,具有音乐之美。而傅先生之行草书,正具此种“状如惊蛇透水,虬龙蜿蜒“之动态美感。
其次,傅先生书法用笔雄健,有文醇笔劲之韵味。傅先生书法之恣肆壮美,归根结蒂,来自于用笔之骨力丰沛。古人云:“夫三端之妙,莫先乎用笔;六艺之奥,莫重乎银钩。(《笔阵图》)”可见书法之美感并不仅来自于对自然物象的简单摹写,而是来自于缘情用笔之线条形式感,用笔则是支撑造型与结构的中心所在。观傅先生书法,其用笔力透纸背,点画纷披之间,具一种扬波腾气之势。这在当今无骨软媚的书法界,显得弥足珍贵。对传统书法用笔理论的坚持与实践,正体现出傅合远先生作为书法美学研究者对传统书学的坚持与自觉追求。用笔一也,在诸书体的书写中,傅先生有意识地打破书体间的隔阂,在行草书中适当使用篆笔之圆转,在篆书中有意识地加入行草书的气度,在楷书中个性化地渗入行草书之畅达,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审美风范。
再次,傅先生书法诸体备具,显出一种尚情重趣之意态美。元人郑杓言:“夫善执笔则八体具,不善执笔则八体废”,傅合远先生对用笔的潜心体悟,使其出入古文、籀篆、隶书、行草、楷书而一意相通。近年来,傅先生在保持自己书法线条美感的基础上,更多地融入书法造型之意趣象态,使其书法风格日趋圆融成熟。如其金文创作,融入隶书之古朴自然之态,而又具行草书之力度,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的金文书风。其行草书创作则有意识地学习明代风格,加入涨墨效果,突显线条的使转勾连、用墨之干湿浓淡变化之效果,使其书法在造型上更具一种物象生动之美。在其近作《二十四诗品》中,试图以多样的行草书审美形态来表征中国传统的二十四种审美范畴,书风多变而富有意态之美,是其近年来创作的高峰。如《高古》造型朴拙古意,显一种“畸人乘真,手把芙蓉”之超越美感。又如《飘逸》篇用笔洒脱,线条婉转流畅,结体任情恣性,有“如花乱飞,遥空舞雪”之意趣。
在傅合远先生的著作《书情画意——中国书画论稿》中,他总结到:“如果说,晋唐时期的书法艺术是以表现技巧和理性为要,审美意识的重心是‘外师造化’,以外写内,由物而心的话,那么北宋文人则是把书法艺术自身作为表现主观情感和意趣的自由形式,重视‘中得心源’,由内写外,由心而物。”此种“尚意”的书法美学观念,在近年来傅先生的创作体现得尤为明显。在诸种书体的书写中,傅先生都在力图传达出一种适意逍遥的书法意趣。与宋人一样,傅先生正是追求这样一种书法创作境界:“本不求工而工,无意于新而新意自生,有法而不为法缚,挥洒自如,深意完足,毫不做作地表现自己的个性真情和意趣。”而这正是文人书法在当今书坛的最大价值与最终意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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