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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艳
第一卷
魔幻主义章回体长诗《易》自序
《易》的英文中叫做“TheBookofChanges”,用现代汉语翻译回来就是“变迁之书”。这部被称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包罗万象、源远流长、荟萃天文地理之精、演绎天道人伦之理的文化瑰宝,以阴阳消长、风雷衍生、水火叠加的基础卦象,推而及君臣之道、治家之术、运兵之智、占筮之方,其博大精深,令历代易学者呕心沥血,深挖其似无穷尽的精神内涵。它被广泛运用到了现代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
作为一个诗歌工作者和长年进行国内外文化对比研究的译者,一直以来一直想以诗歌这个独特的形式向这一神秘而伟大的文化致敬。那么,这一组以《周易》六十四卦为基本骨架的史诗性作品,就像从足跟开始生长的人形轮廓,要赋予怎样的清奇骨相、轩昂体格,才能不辱使命;如何的斧凿笔画,才能使这些诗歌像五百罗汉、身形神色互不相同、仙风道骨各有千秋呢?我想到一个英文单词“vicissitudes”,它的含义是“沧海桑田、荣辱兴衰”,是与“changes”含义最近的词,也是一个包含故事际遇和时运转机的大词汇。那么,就让我来为原始而纯净的天、地、风、雷、山、泽……赋予舞台与场景吧!怀着这种崇敬与野心同在的热情,我开始了这组以“魔幻主义”为主要定位、每一首都带有纯正的骈俪标题的章回体小说诗。当你看到这组诗对仗整齐上下句十四字标题时,也许你会想,这一定是一部古典风格的组诗。但实际,仅仅是古典主义、仅仅是传统套路,维度有限,绝对不足以涵盖《周易》象义的丰富与变化多端。这就是为什么你打开这一组诗,也许会感觉到震惊。从何处着手去打开这个庞杂迷离的构架呢?如此多元素共生其中。除魔幻主义,还随处可见古典主义、超现实主义、浪漫主义、印象主义、荒诞主义的踪影;每打开一个故事,或武侠风、或朋克风、又或实验风、拜占庭风、哥特风、洛可可风、后现代风、英伦风、重金属风,就像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彼此如此不同;它们像音乐和绘画一样有各式各样的色彩和灵魂,而扑朔迷离的场景也在古今中外的时空上演:交响乐团的落寞王者、缪斯女神幽灵般的门徒、神秘逃跑的树、中性主张的解读、战争悖论、矛盾的现代人群、化装舞会假面后的内心厮杀、痴情古代书生的藏宝图、油画中的阴谋、贫民窟孩子的和声、球场上的因果报应、女巫的报复、部落的秘密……也许第一次翻开这个系列,你会觉得意象和情节如此纷繁,由于大雪与雷电同时漫空飞舞,但相信在逐渐沉下心、走进每个如此不同的故事,走近故事里那些可爱、可憎、可怜、可敬,或者复杂如我们自身的人物、动物及一切饱含灵性与哲思的他物,相信他们一定会打动你的心。
六十四卦里,有时候一个卦之中以飞禽走兽为载体的喻理就是完美的题材,比如“坤为地”中“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直接用于一位饱经风雨的海员的回忆引子。而“天地否”中描述的“天地不交”则成为一对由于缺乏沟通彼此错过的冤家夫妻,“水泽节”的“节制”含义被用于人类对于梦境与现实边界何在的困惑。也有些卦中,出现一些生动的意象,直接在组诗中成为了隐喻,比如“风山渐”卦中,从“鸿渐于干”到“鸿渐于磐”,再到“鸿渐于陆”、“鸿渐于木”、“鸿渐于陵”,乃至“鸿渐于阿”,鸿雁走过旱地、山涧,披荆斩棘,最终来到高山之巅的意象,唯美而深蕴哲理,由此我得到灵感,刻画出一位孤独而执着的天才女演奏家的奋斗故事。又如“雷地豫”的“介于石,不终日”最终被演化为赌玉高手怀中那块价值连城的玉原石;“水火未济”中“濡其尾”“曳其轮”的过河姿态,成为了高贵坚贞的瓦妮莎为破诡计、宁为玉碎的生命之舞。交错而从不重叠的截面向不同的方向挪移,直到我们读到压轴的“乾为天?时空之婴”,看到那位潇洒的时光旅行者和他的母亲,依偎在每个平行时空中。也许我们觉得看到了恒久的另一种表情,芸芸众生中,他们带着那份安然与智慧,在万千情节的结尾微笑着。那些面孔、那些声音,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符号,是秩序的后裔、权威的缺口、教义的载体或者苦难的先知;他们有相或者无相,带阴电或者阳电,我们每天都生活在他们的副本中而不自知……
在2013年,我以第二部诗集《它们曾从卓尔金历中掠过》,埋葬了玛雅人的卓尔金历中曾一度被传说为末日的2012。2013,是我诗歌宇宙的复生。霍金博士曾在他的著作中讲道,宇宙的初始不过是微小的硬果。那么我们对于古往今来的线性认知,便是狭长而蕴藏着爆发能的荚果。打通任督二脉,意识到打开关节、将小秩序重组使之呈立方级地延展乃至无限,才是“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必由之路。站在宇宙奇点之上,站在诗歌这条文化与学术的交汇之线上,我心怀敬畏,愿做科学界的说书人,诗歌界的灵媒。今天,这部超过2500行的《易》长诗,是我给一直支持和关心我的你们厚重献礼!易理大道,生生不息。我与你们,互为永恒。
第二卷
泽风大过-油彩风暴画里玄机呼风唤雨厅中怪客偷天换日
在斯宾塞·莱恩哈特油画展上,灰色风衣的
不速之客,像一匹混入牧群的狼
在每幅画面前停驻良久,然后移步走向
下一幅,他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
伪装成画布的透明窗户,与月光之髓相接。
-
“我觉得这一排画好像有规律。”戴礼帽的矮个子
在他旁边停下,凝视着面前的画。野蔷薇
如火的骨朵,在暗黑的星空下
呈现狂舞的仪态,似乎要往篱笆延伸的方向
飞奔而去。“你发现了?”灰衣人微微转头,
他的眼睛隐在帽檐下。“你也看到了吧,瞧,
这一行我一路看过来,所有画中都有
风的元素,这些风都是朝向
一个方向的!就是大门的方向!而且风速在
在迅速升级:最开始是微风吹落叶,可你看到
最后一幅画了吗?飞砂走石、昏天黑地,万物已经
一片狼藉!我告诉你,斯宾塞
是个巫师!”“我知道。”灰衣人淡淡一笑,“我们
都很危险。想必你也看到了,门外
是什么?是巨大的海面!一旦这场风暴
被引发……所以,我们要遏止它。”此时,大家听到
-
一阵欢腾,原来一辆小推车载着生日蛋糕
来到大厅。盛装站在蜡烛后的
正是画家斯宾塞。他满面春风地说:“各位
亲爱的贵宾,今天是我的生日,非常有幸
能和大家一起度过。”人群开始鼓掌欢呼、唱起
生日歌。斯宾塞脸上,逐渐露出
诡异的笑容。歌声落定,只见他俯身向蜡烛群
猛地一吹,离他最近的画,突然像风鼓满帆
胀了起来,落叶漫天飞舞;接着第二幅画中
树木开始摧折……人们不知道
-
发生了什么,只见这在画间迅速传递的风
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劲!有女士发出了
恐惧的尖叫声。当人们绝望地看着风暴即将踏过
最后一幅,冲破大门的时候,突然听得
“嗞嗞”一声,大厅中阗寂无声。人们开始争先恐后
往外跑。斯宾塞带着惊愕的神情
冲到那幅画跟前,盯了半响,气急败坏地
骂道:“该死,是谁把卡斯帕的《巨人山》
挡在这里的?”
-
注:泽风大过,《象辞》中讲道:《大过卦》的卦象是巽(风)下兑(泽)上,巽在这里代表木,故为水泽淹没了树木之表象,象征极为过分。
第一回水雷屯-交响压城戈马铿锵新主南面管弦峥嵘旧梦东流
他骑汗血宝马入于黑云之城,一切土陶轮廓
与铜锈光泽,均在风中旋转。悬浮的万物碎片
与赤红胚胎中,交响从地壳深处
愀然而生。他银白如月光的天马
连夜从钢琴键向木琴进发,而他嘶吼的电鳗
在圆号及单簧管之间,像夜光的丝绦
随旋风而舞。他往东南望去:上方涤荡的星辰
与下方翻滚的夜色,像两个
互不沟通的海洋,被一束刺眼的闪电
揭开短路序幕。越来越多金色须根
在风中舞蹈,他匣中的指挥棒
已化作木鸟,挣脱天鹅绒
往更前方飞去。“Leroiestmort,viveleroi.”
管弦山呼。是的,城堡深处
殓衣如最后的海水,有酷似叶片的纹理
及季节之凉。指挥台上曾优雅挺立的
白质地幻影,在午夜风起云涌的海上
被忠诚的棕榈叶托起,往月色奔跑的无尽之处
消遁。曾追随过他的鱼群,现在在低音部的浪花之下
护送他远去。“别了。”他在桥上勒马
略作停顿。头顶那一汪
倾斜而下的日光,从云层里
直接加冕于他的斗篷之上,使他变作
白昼之子叶。风暴将收敛于此,他的马蹄声中
光亮的元素凝聚。
第二回山水蒙-迷途圆舞人景皆美每堪对月卜筮虽灵不如问心
那团游荡的淡光落在他手心,如一只
滚落草坪的幼鸟,古旧的纹理和记号
在这粗糙陨石坑中,开始像萤蓝色幽灵
来回漂浮。“让我们屏息,捉住这宿命走向中的”
狐狸与鲸鱼。”吉普赛女人的眼睛中
黑水晶的光亮明灭。他虔诚种在七月里的
那些散成金粉的影像啊!它们飘在山脊之上
或者在湖泊之间游走,开出大大小小的
火焰,现在全都堆叠在
这一方手掌之上,任凭这个知晓奥秘的女人
来回翻阅。“五百年后,你们的血族将覆盖
整个流域,如同日光召唤,山花爆发。你只需要
对她和盘托出。”“可是,我不确定
她是否会觉得被冒犯,她一直
视我如手足。此话一出
再难回头。”“看这里!”她说。一羽紫色云彩
盘旋在皲裂的纹理上空,仿佛一化开
便是春和景明之象。“你要相信我。”“好吧。”
他站起来,像挖出最深的煤一般
掏出怀里的金币。“你还是不相信。”“不,我只是
有些眩晕。”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
对她说:“您能不能再告诉我,最坏的结果
是什么?”“我已经明确说过了,结果
只有一个。”“可是……”“滚。”黑色的门
砰地关上,当他抬手再敲,却发现面前
并无一物。流淌的雾气正在他脚下
一寸一寸堆起来,幽光封冻,他侧卧在遥望世界的
半透明灯罩之中。
第三回天地否-曲线生涯阴差阳错风应有知天高地迥卿竟无缘
他在喷泉的阿波罗神像下坐了半晌,突然听到
风的哨音穿过,草地上的枯叶
像还魂的热带鱼,开始席卷左边的大街
和右边亮着蜜糖色灯光的老咖啡馆。穿大衣的人们
以鼬的姿势潜入低矮的门。他不禁
轻蔑一笑。此时他的姿势介于
不动声色淋雨的绅士,与落荒而逃的智者
之间。他似乎看到艾琳穿着小羊皮靴
一路小跑过来,脸上挂着淡玫瑰色的
残妆:“嗨,罗杰,你也过来这边了。的确
这家咖啡无与伦比……”你还好吗?黛比的五岁生日
是在哪里过的?店里的特色礼物
玫瑰巧克力船。香槟拿铁。他打了一个
响亮的喷嚏,才想起自己
正独自站在雨中。抬起手,雨水落在
巨大的表盘上,那种红宝石碎为齑粉的声响
惊心动魄。“又一天。”他带着揶揄的笑容
朝小巷走去。“见鬼,怎么忘了今天
是感恩节!好兄弟杰夫准备的一桌酒菜
算是浪费了。”他并不知道,一小时以前
艾琳容光焕发、提着大皮箱
出现在杰夫门口。“哦,杰夫,我的老朋友!
看我带什么来了!你上次称赞过的画家
生前的巅峰之作。”他们分食了桌上的火鸡
和琳琅满目的菜肴。十分钟之前,杰夫把艾琳
送到电梯口,艾琳说:“谢谢你,厨艺
越来越精湛了!我真有口福,记得以往每年的感恩节
你都只和罗杰一起过。”“是的,他本来
是要来……我也不知道,或许
他忘了吧。”
第四回风山渐-弦丛鹤唳叶初萌便知旃檀芳业多磨方显雄才盛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小提琴发出
类似吉他的声音。这是胡来!”她摆弄着尖叫的弦
不做声,午后的逆光里,雏菊色的长卷发
像缎带披散。“夫人,很抱歉。”教师拿起帽子
走到门口,“恐怕我很难胜任
大小姐的教学了。再见!”母亲推门
进来,她正把大大小小的木块
在弦上来回比划,神色恬静。“宝贝,我又得给你
请新老师了。”“下个月吧,这个月
我有事要做。”她趴在桌子上,听那些有伤痕的木头
疼痛的声音。听吐着火信子的弦
在光芒中相互缠绕,听到不同音色像彩色水波
滚过门口疯长的草,在它们叶尖上
留下斑斑的油彩痕迹。一个黄昏,她举着一架
三角形的木质怪物,站在了母亲面前。“这是
什么?”“我叫它laCorviotare。
特殊质地的弦,是拨弦乐器,也是
击弦乐器。弦的张弛,调节内部空气流动
可以使边上的圆号发出和声。”“看来必须给你请个
更高明的老师。”多年后,她独坐舞台中央
长裙曳地。一只精美的laCorviotare
古典黄、镶金边,像一只神兽
跪伏在她面前。“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但你们
闭上眼睛才能看到画面。”他们都顺从地
合上双眼,哦是的,这不是演奏大厅,这里
是魔术剧场。他们看到迎风的木柴
像飞燕草绽放一样劈开,露出淡紫色
韧质的花纹。一只从蛋彩画里走出的山羊
啃食着石头,石头有层层剥落的壳
和柔软的水晶核。他们看到长发的女子
从水面走过,手中拖着早晨的光线,走过的水域
就变成紫红。那光芒如此明亮,几乎要把
他们的目光烧灼起来,突然一声哀响
漫天飞雪。他们次第从梦中醒来
久久不敢相信。直到她缓缓起身
向台下鞠躬,惊呼和彼此急切的询问
甚至盖过了如雷的掌声。“laCorviotare,曾经出现在
那天的舞台上,就像传说中的圣杯。”他们年迈时
对子孙这样说。
第五回天水讼-兔峰蟒流入狭路只为因缘深怀执念岂料春秋短
金黄之虎自枫林而来,眉眼间
有山泉的银光溅落。骄矜而慵懒的身躯
慢拍轻摇,如猎犬追逐蝴蝶般
戏弄着那奔跑的白兔。那团白蒲公英般,在众草之上
飘落又飞起,五月的暖阳让虎的血液
散发安静的暗香。一只金雕自远山而来
双爪紧攥巨蟒一条,它在高空寒流中
舞蹈不止,似乎已经窒息,即将在炫目强光
和沉吟的西风之中化为泡沫。虎与金雕
在河谷相遇,原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即将擦肩而过,蟒蛇却一个激灵跃起
吞掉了白兔。虎澄明的眼睛里突然闪过
一丝凶光,它扬起巴掌
把金雕拍了下来。“把我战利品
还给我!”“但它已经不存在了,难道让我
把蟒蛇给你?”“我只要属于我的部分,要么斩下它
兔子大小的一段。”金雕不示弱,像一片镶金边的乌云
向老虎撞去,把它撞了一个跟头。河谷
成为他们厮杀的战场,它们纠缠和疲惫着
而蟒已奄奄一息。一天,路过的隐士走过来
说:“如果难以分清,不如你们
都割爱吧。”他令蟒蛇化为远去的江流,而蜿蜒之中
长出的积雪高峰,便是白兔的遗骨。隐士
转身归去,虎和金雕注视着对方:在捉到猎物之前
他们都一无所有,现在仍然
一无所有,却平添了
遍体鳞伤。
第六回离为火-诸神行地一念天堂雀鸟复生百日涸田雨露重现
他们终于看清,那是一只在纷乱雨花中
挣扎的红脚鲣鸟,受伤跌落在
湖边泥淖。“你有什么能做绷带吗?”“这张手绢
应该可以。”雷霆还在他们上空
像不断绽开的黑郁金香,吞吐蓝紫色的光芒
并带着雨水和啸鸣,大朵大朵地
落下来。“下两个月雨了,把它留在这里
也活不了。先让它在我家养养伤,哪天放晴
我们一起把它归还山林。”自此,一个悉心照料,
一个探望送药,那只美丽的鸟
在桌上踱来踱去,光泽在新长的羽毛上
柔和盛开。“你是我们的兄弟,以后要时常记得
过来转转。”他们趴在桌沿上,又想起因连日雨水
颓败不已的农场。蓦然,一道光,带着水烟
落在鲣鸟身上。“这是什么?”他们
往窗外望去,只见原野之上
丽日当空,万里无云。那响亮的光线
令他们不禁眯起眼睛。邻居家的孩子
发出了惊奇的喊叫。他们托着鸟儿
走到门口:天地万物明澈通透,甚至还回荡着
鸣蝉的叫声,就像霪雨
从未来过。“回家吧,伙计。”他深情地把双臂
伸向前方。鲣鸟点点头,像一朵耀目的焰火
穿入晴空。
第七回火雷噬嗑-双面密使锦书难托空待佳人春水易逝枉杀恶奴
槭树林如红云落地,当炫舞的金色光线
落到他和随从中间的时候,一匹白马从幽静处
飞驰而出,马背上那亮粉色裙摆舞动的
是他爱慕的玛格丽特。“请留步!”他的随从们
把她拦了下来。“干什么?”她柳眉倒竖
玉手狠捏帽檐,似乎要把缀满的花朵羽毛
都撕扯下来,“我去年就说过
不想再看到你。”“别动怒,小玛格丽特,要知道
你的那些来信让我夜不能寐……”“来信?
什么信?”“就是你给托尼的。一年过去
所有的我都珍藏着,你说要等合适的时机
再见我,但我今天刚好路过……”“等等,托尼?
我想你应该去问问他,侍女们可以作证
他是来过,但我每次都把他打发走,从未给过他
任何信函。”“是吗?可是那些字迹……你过生日那天
我让他送来一盒首饰,你还在回信中说
很喜欢,觉得比前年的那一组漂亮。前年首饰的事情
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呢?”“芬妮,
给我过来!”一名侍女战战兢兢
走到驾前,“对不起,是托尼逼我说的,我不告诉他
他就威胁我……”“听见了吧。这一年我从未收过
你的任何东西。可笑,若不是今日
你见到我本人,不知要被蒙蔽多久?”玛格丽特
哈哈一笑,“驾!”的一声策马远去,一队少女
带着清泉般的笑声,消失在槭叶染红的
天际,阳光晶亮,他的脸色却一寸寸
阴沉下去。“来人!”他喊道。神情冷峻的男子
上前行礼。“杀了他。”他说。
“遵命,阁下。”他补充了一句:
“慢慢地。”
第八回地山谦-八月竖琴剑如鸩性烈当封喉弦若醴声甘自回魂
“奥古斯汀!”他们的声音像落叶
在肃杀间涌起,没落到他身上
就衰变为枯黄叶脉,以蝙蝠的慢动作遮天蔽日
像要将他埋葬。他仰面向后倒去,那支暗紫的箭
在他铠甲间,像一支独奏的魔笛,正倾泻出
他已不能听见的哀歌。“你怎么样?”
有人从后面托住了他,还有人压住伤口
把箭砍断。“竖琴……
品都斯山脉里,有位高人。他的竖琴声……
能救我。”他们看到他的眼睛
闪烁了一下,接着又翻过去了。几天后,
他们已在风餐露宿的穿行路上。“听说
他从不接待外人,恐怕不会
为我们破例。”此时,一群灵猫忽然从山脊那边
涌上来,好似团团火烧云
冒上天空。“快跑!”一个人声音发颤。
但他们很快被席卷入灵猫的激流,周围的影像
越来越密集,发出风过雨林的
剧烈声响。他们看着互相的耳朵,在这些幽灵中间
燃烧起来。躺在担架上的奥古斯汀
伸手拍了拍额头,似乎有什么东西
落在那里。然后他猛然
坐了起来。那只箭飘到地上,轻如落花。
“竖琴声!是他!”他的眼睛从岩石灰
变成爱琴海蓝。此后多年,他们一直没能明白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奥古斯汀说
那位高人把一剂月光附在弦上,拨弦之时
令百千灵猫掩护,直到那救命的一滴
落到他身上。
第九回天火同人-缪斯战船秉诗书扁舟傲瀚海挽雷电魅影成佳话
雾扫波澜,喧腾的乌云倒影里
月牙形的战船如白色刀刃,割破黑夜墙纸
露出年轮与气根。缪斯战船
行于星月碎片之上,慕名追踪而来的闪电蛇
在船舷盾牌上看见自己影像,猛烈攻击
而断如锦帛。彩色的条纹漂在
未明的光线之上。一袭斗篷、遮面祈祷的六个人
手中攥着金色丝线,编着编者
这些线开始向彼此延伸,像常青藤带着泥土
连夜迁徙,绷紧成巨大六角星。一天黄昏,
一艘喧嚷的巨大客轮经过他们,打扮入时的男女
在甲板上冲他们呼喊:“看那艘
奇怪的船,难道是古老的维京战船?”
“船头船尾金灿灿的,像是用了什么
特别的涂料。”“很好奇吗?哈哈,我知道,
他们是缪斯的六位门徒。那些存于世、不朽坏的
史诗长卷,里面都有他们编织的
这种材料。”“为什么他们一动不动,就像
没有气息一样?”一个顽劣的孩子
正拿着蛋糕上的蜡烛玩耍,不等有人阻拦
把蜡烛扔向了船。人群中发出一阵
骚动。暮色浮动,他们无法看清蜡烛
究竟命中了哪里,但六角星从某一段开始
迅速燃烧起来,明亮得如同
雷电在水面灼烧。“船不见了!”有人叫道,人们
定睛一看,是的,那艘幽灵般的战船
已经消失,海面上只有那个孤寂的符号
飘着淡淡烟雾,像一朵巨大的
忍冬花。
第十回地火明夷-冬眠之书倦恶战山中一夜梦抱暖石人间十载秋
一阵眩晕使他蹒跚起来,夜色中茫茫的雪坡
呈现出深紫的光晕。那只战争中受伤的腿
慢得令他叫苦不迭。他在齐膝的雪中
站定,努力扭转倾斜的视野。忽然,
一颗流星从天顶坠下,如惊弓之鸟带着哀鸣
落在不远处的山麓。当他重新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能看清
黑暗中万物的轮廓。几十丈深的
蘑菇型大坑深处,那颗陨石
像一颗剖开的可可色花生,依稀发出
红与蓝之间的暗光。当他走入坑中,他看到它浑身
爬满楔形文字:“吾将为汝之庇护,酷暑则
凉如湖水,严寒则暖如壁炉。”那个夜里
他躺卧在陨石之中,被煮熟的南瓜的芳香
所包围,徘徊在一段又一段
关于亲人重逢的梦境中。当他醒来,自己的伤腿
已奇迹般痊愈!想到几十里之外
仍然战火纷飞,他不禁对这个无人之地
有些迷恋。陨石上的文字,横横竖竖
像不同斜度的圆圈,绕着外壁和内侧
一直延伸。似乎是来自未来的记叙。在恬然中
他又睡着了,这次他没有
如期醒来。他苏醒的那一天,发现自己被埋在了
松软的土壤之下,便不停地挖,他的手指
触到了茂密的植被。当他爬出地面
他发现,这里已不再是雪山。两只云雀欢叫着
从叫不出名字的红色花丛上,像幻影一般
飞过去。两个服饰奇怪的人
正在采摘果实。“请问,现在是1941年2月吗?”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不,兄弟,
现在是1961年。”他们把鲜红的果实
塞到他怀里,笑容如此玄妙,似乎知道一个
未解的奥秘。
第十一回山风蛊-啤梨牧师披皓发片言释天道行长路只梨识人心
“万能的主,这里物产丰美、人心良善。但正是
天然资源的富饶,使他们陷于懒惰,沉溺在
无休止的娱乐和自满中。请赐予我智慧……”
牧师的几缕白发,在地面囤积的彤红光线中
银饰般发亮。当他抬起头,发现十字架下
一篮玫瑰色啤梨,像待认领的小猫
静静趴在那里。牧师拿起一个
轻咬一口。“多么芳醇、甘美的味道!仿佛全身的生命力
像清泉一般重生。我要把它分给村民。”
他提起篮子,看到下面的桌面上
有一行铭文:“令他们种植。”在他凝视的瞬间
这些字消失在木纹中。牧师走出教堂
往大路上走去。“牧师您好!”对面一辆小卡车
缓缓开到面前,趴在车窗上的青年
脸上还有派对的蛋糕痕迹。“孩子,尝尝这个。”
牧师递上一枚啤梨。“牧师,我们先赶路了啊!
再见!”“可是……”放着摇滚乐的卡车
已经欢快地跑在了路上。牧师又遇到
一群相互调笑着、去逛集市的妇女、
长相憨厚、店铺已多月不开门的小店主……
所有人都大大咧咧接过啤梨,然后便回到了
他们无忧的狂欢生活。“唉……”牧师回到教堂,
灰心的感觉就像降临的暮色一样真实。
“就算觉得好吃,他们也未必会种植。”
“牧师!”当他快要在椅子上睡着,外面传来
一阵敲门声。“这不可能。”他自言自语说着
打开了门。“我们非常喜欢
您给我们的这种水果……虽然您来这里
不到一个月,我们已经感觉到您对我们的
爱护和关心。其实,这座教堂在您来之前
是半荒废的,各个地方都需要修葺。从明天开始
让我们来做您的工匠吧!”牧师一眼
望过去,这些年龄不同的面孔上
都闪着刚复苏的光泽,他们摩拳擦掌的神情
如此真诚。“好,谢谢你们。”牧师的声音
有些颤抖。黄昏的那轮太阳
徘徊在地平线上,人群背后的旷野
镀满了暖色的光芒。
注:山风蛊,本卦是异卦相叠(巽下艮上)。本卦上卦为艮,艮为山,下卦为巽,巽为风。高山沉静,喻贤人稳居其位;风行山下,喻百姓蒙受教化。
第十二回山火贲-假面前盟恩怨浓假面蔽真情日月长战火洗丹心
“你们都给我走!”他乖戾的脾气终于如愿
赶走了所有可能的朋友、声响
和光线。他被一把木椅绑架,日复一日
致密的木质开始疏松,小鸮和乌鸦开始在近处云层
密谋他身体里的筑巢。为了填满那座
空荡荒寂的房子,他买来一套华丽锡人
摆在纹理渐淡的桌布,和暗如黑夜的壁橱上。
假面舞会的场景,娇小的几百号锡人
在昼夜变幻的光线下,精致的裙摆和马甲上
发出微妙的幽光。他在椅子上
沉入梦乡,在迷雾中,爵士乐响起,
不远处涌现一座灯光的花园,在逐渐退去的夜色中
似一座浮渚。他听见女人们的笑声
如风铃的清响,他们旋转、旋转,假面之下
有隐秘的微笑。他也一纵、游入舞池,
在一个有一个舞伴间,迈着轻松的舞步
来去自如。有一张沉浮的面孔,嘴角上淡淡的冷笑
似曾相识。她在不远不近处,当他要靠近
却又显得更远了一些。“呯!”突然一声
枪响。“敌军来了!”大厅里一片
慌乱。一瞬间,男人们忽然开始撕裂马甲,
女人们扯断过长的裙摆,像狂欢一般将它们
抛向空中。他看到他们露出的四肢
逐渐变成树枝……万籁俱寂,面前只有一片
落叶森林。那个女人从一颗树后面
款款走出来,说:“这边走,乔治亚。”他一迈步
猛然醒来。只见大风从窗户进来
吹得满地墙纸,一派狼藉。门开了,一个女人
提着箱子走了进来。“噢,乔治亚,
我还以为没人住了,家里怎么
变成了这副模样?”“怎么是你?战争已经结束
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我以为
你已经死了。”“你是希望我死了吧?很遗憾
我说过要回来,就一定会。”女人
放下箱子,明媚的面孔上
带着揶揄的冷笑。一群唧唧喳喳的画眉
从窗外掠过,他们的对话在亮起的曙光中
逐渐淡出。
第十三回水天需-硬汉之旅桎梏冷怎敌血气盛风雨狂方知技艺高
他们从囚车上逐个走下来,身上的镣铐
撞出浑厚之声。在这唯有水声鸟语的湖畔
这沉闷的声响,从鲜红的山楂丛上
像报信的鸟一样飞开去,迷失在
西伯利亚天空与湖光之间。“休息十分钟。
大家抓紧吃点面包。”军官说。乔纳森
坐在他们中间,神色从容。远处天水相接
一片瓦蓝,宛如世外仙境,哪里像
流放之地。这时他注意到另外两位军官,走到
为首的旁边,和他耳语一番,三个人脸上都露出了
焦急的神情。他们逐个钻进驾驶室
不久又很颓唐地退出来。光芒缓慢流转,
待到暮云四合,一场风暴即将到来,军官终于
发问了:“谁会修车?”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预见自己
在这个风雨之夜,将在天高地迥的所在
找不到栖身之所。“让我试试。”人们听到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是乔纳森,他嚼着面包
甚至没有抬眼皮。他们惊讶了,
在来这里的路上,这个高大冷峻的人
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军官面露喜色,
“修好了,我们会给你报功!”一小时后,倾盆大雨
撕碎了黑夜。但他们已经行驶在在
大路上,不远处的农场
泛着柔和明净的光。“好厉害,老兄。你的家乡
在哪里?”“以后有机会,一定请你吃
我妻子亲手做的奶酪。”……灯下,乔纳森的脸上
冷色逐渐冰释。
《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第十四回泽火革-星霜情书痴心者以谜祭万象寻宝人凭图知百年
悬棺被缓缓放下来,像一艘金色的沉船
已随完满的情节覆灭,而今山岳耸峙、水流干涸,
沧桑的尘灰从它身上抖落,它开始
被开启和阅读。人们看到书生的面孔
剔透如昨,青衫所裹的身体,在流动的暮光里
恍如一朵睡莲。“看,他的怀里
-
揣着一张素帛。”考古学家们围拢过来
看淡淡墨痕在银色质地之上,如隐匿的山水
流淌。“这极像是一张
藏宝图。上面用桃花符号,标出了
二十四个地点。最近一处,在离此不远
冰雪覆盖之山地。”黄昏的山坡仿佛隐藏着
神秘的矿脉,他们内心惴惴奋力挖掘
却挖出来一个密封的瓦罐。“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怎么还是一张素帛?
等等,快看,上面全是字!”
-
“——立春:鱼陟负冰,浮光在地。
候子而不至,系雁书于柳梢。雨水,獭祭鱼,
候子犹不至,弃鱼笺于众水之根。惊蛰,鹰化为鸠,
灯萤莫辨,画中游墨化为烟岚,剪烛无花。
候子屡不至,挂尺素于瓦端……大寒:
候子终不至,葬尺牍于冰雪,呜呼哀哉!
呜呼哀哉!——”“看来,没有宝物。”“这
就是他的宝物。”在落日影影绰绰的幻象里
-
他们似乎看见癫狂的书生,在湖岸
郁郁徘徊,惨淡明月西升,他把情书挂在
摇曳的柳枝头,拂袖而去,它就在那里
烈烈晃动,仿佛游荡的孤魂
无所依凭。
-
《象辞》说:本卦外卦为兑,兑为泽;内卦为离,离为火。内蒸外煏,水涸草枯,如同水泽之中,大火燃烧,这是革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了解到泽水涨落,草木枯荣的周期变化,从而修治历法,明确时令。
第十五回水火既济-斗法双雄生死决未必非手足阴阳隔寻常是鸾凤
他们离彼此,似乎只有一层薄冰,对面的容颜
有着瓷与玉的高光,像自己投在镜面上的
一个温润影子。他们挥舞刀剑
上下飞舞,浑然如太极。一个着红衣
宛如丹凤啸于中天;一个披银袍,好似白虎
行于风上。但他们的瞳仁
光环与色彩如此扣合。时光正在燃沸,曙光在上空
-
尚未化开,而暮色已从原野上
逐渐涌起。他们似乎厮杀在昼夜明昧间
一条细线上。第一回合如天边白驹
稍纵即逝。三回合、九回合……招招悬于一线,却依旧
难分高下。大地之上,越来越多的看客
像日食时刻的鸟雀,在这天昏地暗之时
噤声不语。这个镜头在一次课上
-
被幻灯片呈现出来,满堂学生不禁震惊于
这时刻的微妙与玄秘。“高下将见分晓,
这就是您要讲到的‘水火既济’吧?”“不,这还不是
那个临界的时刻。那个时刻是,赶来的神秘人
将揭秘他们的身世。此时他们近得
能感到彼此的呼吸。兄弟,或者仇人。
下一秒,他们将拥抱对方,还是手刃对方,一切
不可预料。这才是
‘水火既济’。”
第十六回泽风大过-油彩风暴画里玄机呼风唤雨厅中怪客偷天换日
在斯宾塞·莱恩哈特油画展上,灰色风衣的
不速之客,像一匹混入牧群的狼
在每幅画面前停驻良久,然后移步走向
下一幅,他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
伪装成画布的透明窗户,与月光之髓相接。
-
“我觉得这一排画好像有规律。”戴礼帽的矮个子
在他旁边停下,凝视着面前的画。野蔷薇
如火的骨朵,在暗黑的星空下
呈现狂舞的仪态,似乎要往篱笆延伸的方向
飞奔而去。“你发现了?”灰衣人微微转头,
他的眼睛隐在帽檐下。“你也看到了吧,瞧,
这一行我一路看过来,所有画中都有
风的元素,这些风都是朝向
一个方向的!就是大门的方向!而且风速在
在迅速升级:最开始是微风吹落叶,可你看到
最后一幅画了吗?飞砂走石、昏天黑地,万物已经
一片狼藉!我告诉你,斯宾塞
是个巫师!”“我知道。”灰衣人淡淡一笑,“我们
都很危险。想必你也看到了,门外
是什么?是巨大的海面!一旦这场风暴
被引发……所以,我们要遏止它。”此时,大家听到
-
一阵欢腾,原来一辆小推车载着生日蛋糕
来到大厅。盛装站在蜡烛后的
正是画家斯宾塞。他满面春风地说:“各位
亲爱的贵宾,今天是我的生日,非常有幸
能和大家一起度过。”人群开始鼓掌欢呼、唱起
生日歌。斯宾塞脸上,逐渐露出
诡异的笑容。歌声落定,只见他俯身向蜡烛群
猛地一吹,离他最近的画,突然像风鼓满帆
胀了起来,落叶漫天飞舞;接着第二幅画中
树木开始摧折……人们不知道
-
发生了什么,只见这在画间迅速传递的风
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劲!有女士发出了
恐惧的尖叫声。当人们绝望地看着风暴即将踏过
最后一幅,冲破大门的时候,突然听得
“嗞嗞”一声,大厅中阗寂无声。人们开始争先恐后
往外跑。斯宾塞带着惊愕的神情
冲到那幅画跟前,盯了半响,气急败坏地
骂道:“该死,是谁把卡斯帕的《巨人山》
挡在这里的?”
第十七回兑为泽-探戈往事悲似海英豪数浮云步生莲肝胆映明月
狂热的乐章如朝阳喷薄,湖中霞光
像蓝色流沙间长出的曼陀罗,托着她晶亮的舞鞋
又一次完美旋转。他们踩在波光之上
如鹤般轻盈。“听到喝彩了吗?玛德琳,从岸边
一直涌过来。”他猫步优雅,向岸的方向
踢腿,然后斩钉截铁扭头,凝视她
郁金香色的瞳孔。“听着埃德,这光芒
-
让我们漂浮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像
薄冰一般断裂。我们太重,需要尽快吐出
自身的质量。”“我不明白,怎样
才能做到?”“我们每十个动作,就说出一个
内心的秘密。它们会像墨蓝色气泡,带着重量
离开我们。我们将如无欢无悲的白色羽毛
浮在水上,无人能敌。”“好吧。”他望了一眼
-
遥远的沙滩,成千上万身穿比基尼的观众
浸泡在浅水区,在一层层涨落的白色浪头之间
像一大片满天星。“奥布蕾其实不是
我的女友。她去世的父亲托我
照顾她。”“什么?我不相信。”“那你看我们是不是
变轻了?”刚才已经陷下水面半公分的鞋跟
此时已如履平地。“该你了。”“好吧。
那个贵族安德鲁,你知道他最近
为什么不来后台送花了吗?因为上次他
出言轻浮,我把花扔到他脸上,骂他是个
附庸风雅的猥琐汉。”“你敢那么骂他?
小看你了,玛德琳。”她像孩子一样
-
哈哈笑了起来,两人在奔放节拍中
一个完美旋转,玛德琳随着手臂收到他怀中
又舒展开。远处传来的掌声
和浪涛声混在一起,已经难以分辨。“又在下沉了,
继续讲。”“听着玛德琳,你做我的舞伴
不是偶然的。按照当年最初的安排,我应该是和
菲丽。是我买通了老师。”“为什么?菲丽
是多么妩媚的姑娘啊!”“你说呢?”这次她的微笑
-
沉静如莲。乐声在一个完美的姿态上
终止。孩子们将花环以救生圈的姿势,套在腰上
向他们游过来。他们立在水上
经久不沉。
-
兑为泽,两兑相叠,有两泽相连,两水交流之象,喻上下相和,则团结一致,朋友相慕,则切磋讲习,同秉刚健之德,外抱柔和之姿,。兑,《彖辞》说:“兑,说也。”说,即悦。
第十八回水地比-鲨背庄园纵飞舟日月证两心泣枯骨江海成一梦
“查克,不要睡着,让你的灵魂
像残余的烛火还留在这里……”第二十三天
他们的皮划艇已越过险滩,像一朵雏菊
漂进无风的大海。查克的血不再从额头上
渗出来,那些落在衣服上的血痕
变成纯色的蝴蝶,在这即将驶入黄昏的
-
漂流之途中,把他们围在中间,似乎要留住一丝
仅有的温暖。“你说过,我们要买下那座
古老庄园,我们要在墙外种上
火红的花儿……”但查克的气息从他的残骸里
像风暴退出小镇一般,逐渐涣散,只剩下
一堆船骨,堆在橡皮上,似乎她曾拥有的
不是一个骨肉之躯,而是一小座
帆船模型。她在海上的风中凄怆的笑着,她已经
不需要食物、淡水或者睡眠。皮划艇
-
像瘪掉的熟柿子,气息全无,可它还是那样
一直一直漂。有一天她低头看,才明白
有一只鲨鱼,多日以来托着船和她
平稳地浮在水上。“你好。”她说。空中有
越来越多的幻日,最初像几个
散落的山楂,后来越变越大和炫目,排成一个
斜着的十字架。“该祷告了。”她对自己说。
她开始变老。从某个日落开始,鲨鱼似乎
不再游动了,怎么呼唤
-
也不应。在朽坏和破碎的船体周围,一些褐红的轮廓
开始生长。后来她发现那些长出来的东西
是陆地。而查克的残骸则长出一些
石头状的晶体。陆地往外生长,而石头往高处
堆叠。她的视力时而衰竭,时而敏锐如神。
在必须睡去的那一天,她在这个疯长的荒岛上
缓缓躺下,看到那些石头在空中
连成柱子和拱廊,似乎如果她能多等几十年
就能安息于新的庄园。
第十九回雷火丰-日食之变日升月恒天本慈矣酒心烟肺佛安渡之
“据科学家研究,5分钟后,内华达州
大部分地区,都将被罕见的日全食
笼罩。本次日食,是由外来不明星体
所造成,专家表示,人体磁场可能受到影响
产生巨大变化,甚至紊乱或转向。如您发现
身边的人有异常表现,请拨打一下电话
获得我们的支援……”一家超市里,电视正在插播
-
紧急新闻,接着又返回了
刚才的节目:“据悉,被称为‘洲际流浪汉’的
戴瑞克·约翰逊,现在仍带着覆盖全身的
彩色纹身,在高速路上继续跋涉。他说,
只希望女友能回来。”“偏执狂。”戴棒球帽的顾客
走到柜台前,散漫地掏出钱。“德怀特,也许
你应该重振你的乐队,而不是像这样……”
德怀特自嘲地摇摇头。突然,他捏在手中的酒瓶
-
反射出一种奇怪的暗色,两人抬头
往玻璃门外望,只见天地之间的光芒
像削下的橙子皮,变成了纤细的带状,接着
松弛地落在了街心公园。空气似乎在震荡,有一些
类似虾蟹的幻影,开始在货架和街道上
迅速爬行。“是日食,这么快。”老板笑了起来。
但他听见对方“哎哟”一声
蹲了下去。“你怎么了?”没有回应。十几秒钟后
-
光明重返。“你没事吧?”“没事,刚才
脑袋剧痛,但我突然想到那张让我惨败的专辑
败笔在哪里,就像有人钻到大脑里
告诉了我一样。”“是吗?”“好奇怪,我回去
要找他们几个聊聊。”“这很好,德怀特
你还年轻。”他匆匆付过钱,走出了大门。
此时,电视里的雪花也变回了
-
先前的场景。“这是什么?”洲际流浪汉
打量着自己全身,“这些花花绿绿的
是什么?真不敢相信,难道我在
马戏团工作吗?”“您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
约翰逊先生?”“处理?我要立刻
把它们去掉!”他对着镜头做出一个
怒不可遏的手势,“我要理发、洗澡、换一身
体面的衣服!”老板不禁笑了起来,窗外
-
那轮挂在薄云间的太阳,有着鳄梨一般的
润泽光芒,“磁场啊磁场……”他用抹布
擦去柜台上的灰尘。太阳落在玻璃中心
如一朵苏醒的葵。
-
注:雷火丰。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
九三:丰其沛,日中见洙。折其右肱。吉。
第二十回泽水困-天鹅画沙草莽众立岸笑逝水蕙兰女临风写遗恨
“看,那是女巫!”人们站在秋天的岸边
指指点点。被捆绑于船尾的女子
有蓝色纱裙和乌亮长发,在天光水色之间
时而媚如蓝莲,时而静似天鹅。她如水的黑眸子
一路望过去,农场主、马车夫和那些陌生面孔
都露出关于毁灭的喜悦。“今天是我
-
在世界上最后一天,我想用一点小戏法
博你们一笑。”女巫的双手是自由的。她摊开手
轻声召唤,岸边的沙土像鸽子
落在她掌心,变成蓝色细沙。她明净的指头
在空中轻轻摇摆,手中的细沙就黏着
在她画过的痕迹上。她就这样一路
画过去:柔软的紫藤、灼灼的江花、迁徙的鸟
与晚归的牧群……这些悬浮的蓝沙
发着幽光,一直沿着河流
往下游延伸。船即将靠岸。突然,她微笑着说:
-
“你们以美的覆灭为乐,从此你们的眼睛
将不能见到它渴慕的东西。”一阵冷风
起于枫林,刚才空中飘浮的优美图案
突然崩散,在风中被吹向
岸边。人们只见到蓝色的沙扑进眼睛,很快
化作一阵金星。“没事,还能看见。”人们在岸边
窃窃私语,“果然是邪恶的女巫!”他们望着
-
她被押解下船,风掣的裙摆和黑发
遮住了她的面孔。突然扭过头来:“当你注视
你所爱的人,你见到的将是
蓝色的活石膏像。哈哈哈!”人们怔了,人群中有人
突然痛哭起来。她和她的一抹蓝,被两个人拉扯着
一直往高坡上移动,终于消失在
蓝得更悲切的天空中。
-
注:泽水困卦。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言,李镜池说:“借为愆,罪。”信,伸,这里指申述清楚。
第二十一回地风升-桂之杀伐木有灵十年酿怨籽剑无恨一朝斩夙敌
父亲的身影在月桂树下,朦朦胧胧
发出诡谲的木质之声。六岁的约瑟夫揉着眼睛
走到近前,见父亲把一柄光洁的木质短剑
塞进了月桂树的缝隙。“我把它
种在这里,等树长到月桂子能落满
整个房顶,你就拔出剑
去替我报仇。”午夜,约瑟夫在灰色的烟雾中
-
被惊醒,却发现半间屋
火光狰狞,碎纸和血迹在地面上
如馋嘴的鸟雀啄食尘土、跳跃,幽灵般的马车
消失在路尽头。他深潭色的童稚眼眸
开始生长火苗。年复一年,他修缮屋顶,
在红砖的烟囱上,他看着月桂子霰雪一般
降下,映照着他月光中的左半身
日渐强健。终于有一天,月桂子飘过了
-
屋顶对面的边界。他开始使用蛮荒
与文明的铁器,挖掘月桂树的腹地。
他看见一尾长着爪子的鱼,在蜘蛛网般密布的
纤维深处,发出绿莹莹的光泽。“就是它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了
那柄修长的木剑,浑身的沉香光泽
随悠远回声掠过。这些年,它竟然随着树木
在生长。“还债的日子到了。”在仇人面前
-
他把这柄剑举过头顶。“一把木剑
也敢上门找死?”仇人哈哈一笑,挥动黄铜重剑
向他砍来。两个几个回合下来,只听一声铮响
木剑被削去一截。仇人笑着,一步步
逼近过来。突然他看到,断开的剑身
像豆荚,装满了乌黑的
-
月桂子。他举起断剑,对准仇人。只见
月桂子如铁丸弹出,落在对方脸上和剑锋上
就留下冒烟的窟窿。“这是什么?”仇人
躺在地上,用最后一口气
问道。“陈年的月桂子,存了二十年
只是为了你。”
-
地风升:本卦为异卦相叠(巽下坤上)。外卦为坤,坤为地;内卦为巽,巽为木。木植于地,由小到大,由低到高,年年生长,所以卦名曰升。
第二十二回坎为水-关山佳人度关山一诺自千金问鬼神半生竟百年
“拜托了,请一定将它,安全送到
那位仁慈的神祗面前,请他务必完成
我的夙愿。”烛光下,一个黑天鹅绒的小包裹
打着三色堇形的封蜡。“我保证。”她说。
兜帽稍微往后侧的阴影,滑了一寸,露出她
柔软的金发,和半张冷艳的脸庞。她的马匹
-
穿过城堡大桥,在月亮的溪流里
饮水。山岳之间,风声茫茫,雾像繁衍的野玫瑰
升起来。马蹄声穿过沉睡的心脏,马蹄声
踏破缠绵不绝的晚钟。她的黑斗篷在黑夜里
抽出蝶翼,煽动流水,驱赶石块。
但她露宿河边,冥王星把精细光芒覆盖在
她的胳臂上。但那些野草,侵蚀有家可归者的门庭
及风雨的盔甲。骏马死去,她苍白的脚趾
-
踏上嶙峋的石路。眩晕中的日光
开始显现凶险的紫色,像从酒樽中升起的
终结之气泡。她匍匐着向前
爬行,模糊的视线中,被岁月朽蚀的几个神殿
已经分不出彼此。她竭尽最后的力气,把包裹放上了
最近一座神殿的祭台……他在城堡中
-
终日守候,最初半梦半醒中能听到
由近及远的马蹄声,后来似乎已经
感觉不到她。有一天,窗前出现一片
迷离的幻光,一张面孔对他说:“我收到你的供奉,前来
祝福于你。”“这些年我一直痛苦万分,所以希望
您能把我带走。您是塔纳托斯吗?”“不,我是
阿佛洛狄忒。”
-
注:坎为水卦,本卦为同卦相叠(坎上坎下)。两坎相重,坎为险为水,可见其卦象为重重险阻,又像水长流不息。《彖》曰:习坎,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
第二十三回风雷益-声之立方人声清惟从肺腑生雷音雄必有山河应
引子:希腊神话中,森林女神Echo被妒忌的赫拉施法,失去了主动说话的能力,只能重复别人话语的后几个字。但神话未曾记载的是,Echo的后裔子民破译了这种法术,为洗雪此屈辱,他们在特洛伊战争中赫拉曾支持过的希腊联军的各个城邦留下诅咒,凡在雷声响起时正在发笑和说话之人,将像Echo一样只能应声而无法开口。解除诅咒唯一的办法,是震耳欲聋的人声……
-
街道上越来越多幻影一般的人,在某年某月
历法中某个寻常的日子,他们的嗓音
突然像鸟雀飞入雪地,杳无踪迹。一种恐慌
像瘟疫般蔓延开。暮色淹没了
更多的声响,逐渐昏暗下去的
那些墨绿色调的面孔,像古老森林中
-
迷惘的怪兽,开始在世界这块不毛之地上
寻找猎物与祭品。“哥哥,我们不能在寂静中
苟活于世。”午后的窗边,潦草的字
在带划痕的纸上,一个个浮起来。他扭头望着
那个古铜皮肤、厚嘴唇的少年。楼下的大街上
人们像西风中的牧群,凄惨地喑哑着
向这边或者那边飘移。“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
能发出声音,我们陷入了死循环。”另一个少年
在旧报纸上写道。“我要去问问
-
智者的意见。”智者在一座大桥边,潦倒得
只剩下影子和犀利目光。“谢谢你信任我,孩子。”
他用手语说,“我借给你雷声,你将用它
赚得千千万万的利息。”他枯槁颤抖的手指
指向迷雾中的山峰。如此多夭折在
喉咙里的蚕蛹!三兄弟在盛夏的夜晚,透过
翻飞的窗帘,望过去,那锋利的山
在电光之中,发出低沉的轰鸣。“我明白
-
他的意思了。”哥哥写道。三天之后,小镇的人
聚集在山顶。夜风、乌云、能量,
一切急速汇聚。突然,天空炸开了
第一声响雷!几个敏捷的人成功抓住了
它的回音,他们的嗓子里,轰鸣之声
奔涌而出。像几个巨大的波浪
在人群中绽开,不停激起更多、更磅礴的
波澜,几分钟以后,他们之间此起彼伏的回声
响彻山野。“哥哥!”听到这一声呼喊
人群静了下来,反应过来的人喊道:
“诅咒打破了!”更汹涌的声音
在他们间涌起,像一场热带风暴,在雷声中
席卷八荒。
-
注:风雷益卦,本卦为异卦相叠(震下巽上)。上卦为巽,巽为风;下卦为震,震为雷。风雷激荡,其势愈增。所以卦名曰益。
第二十四回风水涣-变迁预报风雨雷电皆为梦园鸟兽鱼虫无非心镜
她与西风中跳跃的银色荆棘为伴。山下的红土
日复一日迁徙,从她孤寂的山头
翻越。液态、柔软的电波,如同水中幻月,浸泡
她的面部轮廓与声音。当她
坐在话筒前,像翻开古老的书一样开启
多日未与人类及飞鸟交谈的嘴唇,整个小镇的人们
将听到她山风中如梦的声音:听众们
-
晚上好!欢迎在风雨声中寻觅到
西蒙娜的变迁预报。前天我向大家讲述了
目睹一只猴子骑着大象,在寂静的午夜时分
像火红的幽灵路过山岭。于是昨天晚上
我们经历了史上罕见的热带强风,之后局部地区
还发生了冰雹。就在一小时以前,我看到一群鱼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不可能!”她想,
-
在这高山之上,被不毛之地往上推挤着
离月亮越来越近的小屋,几乎已经
被水银浸泡,哪会有活物
前来敲门。笃笃的敲门声又起,开门之间
白色亚麻衣裤的男子,站在门廊下:“先知西蒙娜,
我恳求您预言我的未来。”她让他在藤椅上
坐定,打开眼睛的深蓝模式。只见一条
吐着火信的蛇,缠绕着男子的脖颈,她不禁
-
双手哆嗦起来。“抱歉先生,但我可能看到了
死亡的征兆。一条恐怖的蛇。”男子温文尔雅道谢
并离开。但噩梦从此缠上了她,在梦中
她看到男子陷于流沙、被乌鸦啄食
成为沙丘白骨,或是死于空难。当她打开那扇
古老的木门,门外只有空寂的星空,再也看不到
行走的幻象——她失去了与生俱来的
预言能力。她关掉了电台,想找一个人烟稠密之地
-
隐居。她提着黑色箱子
正要出门。男子却出现在了门口。“还好你
安然无恙,这半年过得如此忐忑!”她不禁
如释重负,粲然一笑。“我时常梦到
这座非人间的小屋,这个风雪雷电聚散之地
实在不宜一个姑娘久居,所以我想是否你会考虑
找一个人间的伴侣。”“说真的?
对了,那条蛇,怎么解释?”他压低声音说:“也许是
无花果树下的那条。”
-
涣,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坎下巽上)。下卦为坎,坎为水;上卦为巽,巽为风。风行水上,推波鼓澜,四方横流,所以卦名曰涣。
第二十五回巽为风-西鹣东鲽逐四海星月知大德薰七里草木有芳心
他簌簌的马蹄,在白石子路上
留下银色烫痕。当人们在黄昏的集市上
痴狂于他的猜测与传说,他已回到
无人知晓的城堡。信箱里,有无名氏从幼发拉底河畔
寄来的橄榄凝脂。雪亮的刀刃娴熟静美
切下一小片,放在临窗悬着的
-
白铁小盏里,蓝色火焰便似明丽小狐
随风摇曳徘徊。“来信收到,仿佛看到新月沃土
迁徙的香草与绵羊,闪米特人的影子
随火光如落叶落在纸上……”优雅的鹅毛笔
随指间的乐感轮转。有一刻他望向
镜筒般深邃的窗户,似乎能看到
窗与东面灯塔连线的延长线上,一座阁楼上
无名氏手持坩埚,为寻找第一千零一种香气
而诉诸光焰与水。“你所知的、我没有姓名的
-
地址,与他们的传奇中,我没有身世的姓名
在今夜如彗木相撞。我只留下
故事,如留给市井酣睡者们的
枕边玫瑰。”他嘴边有骄矜的微笑,他把信封
打上火漆。但他又沉思了片刻,在信封背后写上:
十二分的敬佩与赞叹。他从城堡顶上
-
往下望:只见一只身披月光的豹
优雅而孤独地走向山上丛林,它望着紫色月亮
发出一声轻啸;而山的对面
隐隐有高亢悠远的回声,又或许是
它的远亲族类。
-
巽,卦名。本卦是同卦相叠(巽下巽上)。巽为风,两巽相重,有长风相随之象。
第二十六回雷风恒-赤兔神历圣光现古刹藏璇玑骏马奔异邦起风云
远行者微闭双眼,那草木层叠之上的东方古刹
便涌出珍珠白的钟声,和不可捉摸的山花气息一起
溅落到他的肩头和发际。他抬头
望西方的山脉,只见落日游过空中
留下的痕迹,散开成一匹
巨大的骏马。大门豁然开启,地宫般的神秘
-
扑面而来,檐角、水池与开合明灭的
木门扇叶间,林立的玄妙机关
像变色的松鸡,待命而雌伏不动。夜半
涛声轰隆,他裹着被单站在门口,看到银河
从寺院中心奔泻而下,到了藏经阁
突然分为两股,绕过之后又合拢。那殿顶之上
一股红光,如宝石莲花盛放。
他迷茫的手指,轻轻推开
-
藏经阁的门,只见照壁之后
一座金色旋转木马,玲珑华美
犹如八音盒无声旋转。再定睛细瞧,圆盘分为
十二等份,每一瓣里立着一只
神态各异的马,分别写着:赤兔、骐骥、乌骓……
圆盘之中有蝇头小篆“正月”等,共十二月份,
更小的字是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
字迹越来越小,终于无法
以凡胎肉眼看清。圆盘中间的球体,环绕着
雷电浮动般的紫光,东半球金光耀眼,西半球
银光漫溢。突然,圆球中一道红光
-
如火焰,喷到天花板上。他顿时有些
惊慌失措,把被单盖在了
旋转的圆盘上。门外传来一阵惊呼!他走到
门口,看到僧人们往东方望:“明明看见
太阳刚升上山腰,怎么一瞬间
就不见了?”住持循声而来,大惊失色:“快!
去藏经阁看看!”一群人冲进殿内
把已经熊熊燃烧的被单揭开,忽见那圆球的光
冲天而起,似万龙吐蕊,一直蔓延到
整座小楼。外面的人大喊道:
“看!太阳回来了!”
-
注:雷风恒卦,《象辞》说:本卦上卦为震,震为雷,下卦为巽,巽为风,风雷荡涤,宇宙常新,这是恒卦的卦象。
第二十七回水泽节-梦之边哨耽幽梦魂留未垦境劝痴人灯照无常路
易:水泽节?梦之边哨
文/殷晓媛
他把积攒下的太阳耀斑,种在田野
连绵的蓝色丝绒之间,到了明晃晃的秋季
就结出一串枇杷。来自四野的风
是睡在冰溶洞的蝙蝠,喜欢在彗星出没时
满天作乱。他捉住那只叫“南风”的,它却在手心
化为一汪水,被云拉着越飞越高
-
向南而去。他追到关隘之地,脚下
是繁星刺骨的深渊,宇宙的孔雀翎忽然带着声响
在他周围层层绽开,水蓝色、玫红色
与薰衣草紫的浑圆恒星,在翎羽末梢
围成旋转的轨道。东南面有按频率闪烁的
灯光,他朦朦胧胧,带着飘忽的双足
往那边走去。当他看清那是一座
哨楼,一名全身披挂的士兵
拦住了他:“这里是梦境的边界,不要再
往前走了。前面是‘未垦之境’,我们不能保证
你过去那边,还能安然醒来。”他往木桩那边
-
望过去,狂野的树以荆棘的姿势
互相缠绕,血红的果实像搏动的心脏
悬在暗影之间。“好吧。”他沿着边境线
慢慢走开,他的影子在前面越拉越长,最后延展成
一道无限延伸的油漆。他听见有个声音说
“它们是伤心之人留下的纪念……”
抬眼望去,鳗鱼般旋舞的枝条间,亡故的卡洛琳
像支白色蜡烛,映照着上下深邃的
空无,光芒正鲜艳盛开。他终于寻觅到
一个豁口,越过边界。未垦之境的土壤
发出竹与纸的毕剥之声,片片碎落。他看见
那尚连成一片的竹篾之上,晕开的字迹
巨大而古旧。“那是我写给你的信?”他说。
卡洛琳点点头。“你将睡在
-
自己构筑的词语中,不再醒来。这些竹篾
首尾相接,编织成球体
把你围拢。你将骨化成一颗
未命名的星球。”
-
本卦为异卦相叠(兑下坎上)。上卦为坎,坎为水;下卦为兑,兑为泽。水满溢于泽外,务必高筑堤防以约束之,所以卦名曰节。节,节制。
第二十八回山泽损-拆补之恋雨打萍恩仇皆烟云木作石须臾即永恒
满树的苹果像镶银边的红铃铛,在月光下
发出清脆的响声。秋天令苹果树
从骨子里芳醇起来。她在晚风中打了一个
哈欠,突然听到大地说:尊敬的女士,
付清账单的时间到了。今年你在我这里赊欠
雨水3吨、微量元素270克、你腮边与唇上常年点缀的
-
绚丽色彩,还有为你挖通水渠
与护城河的蚯蚓大军……你一共欠我
五万欧元。”“无赖!”苹果树在影影绰绰的树冠后
随风声响着,“我一无所有,这些苹果
拿去抵债吧!”几十个圆润如瓮的苹果
在风中打着旋坠落,像巨大的蔷薇蓓蕾
-
掷地有声。“够了够了,何必
生这么大气。”大地坐在月光里,咀嚼着
这些带着葵瓜子油气息的果实。它们在他怀里
逐渐就朽蚀了,玫瑰色褪去,变成了
哀伤的银色。丰美的血液也像月光干涸
失去了勾魂的浓香。“一年难得和你说一次话,
你开口就呵责于我。”“下次小心我会
把你砸成废墟。”苹果树忿忿的声音,远在他的上空
有些迷离。一个夏夜,狂风大作,
-
颀长优美的苹果树,被风暴连根拔起
重重摔在地上。“从来没有见过
你的面孔,原来如此美妙。”残枝落叶中
苹果树花钿委地,明眸含泪,见大地之神
像一尾鱼游到近前,用午夜的溪水
擦拭她脸上的泥痕。“笑话我吧。”
她说。“以前好喜欢你扔下来的苹果,可是却无力
珍藏好它们。最后都分崩离析了……但你,
我要让你永恒。保留你的肌理与轮廓,你会
变成化石。”在风中,他看到苹果树的长发
-
像最后的火焰飘舞,她露出一个
艰难的微笑。“真傻,为什么……”“我可是
十分自私的。以后你所有的苹果籽
都长成了树,我就成了大债主,多么幸福!”
但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在大雨中把自己胸腔
裂开巨大壕沟,深深地把她
埋葬下去。此后的几百万年,他们的传说
无人知晓。
-
损,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兑下艮上)。上卦为艮,艮为山;下卦为兑,兑为泽。上山下泽,有大泽浸蚀山根之象。所以卦名曰损。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第二十九回泽天夬-空城风语剑似冰怎怨芳菲尽心如渊惟闻虎狼吟
“自作聪明!蕾切尔·褒曼,以为我不知道
这是空城计吗?”他在城门下勒马站定,原地
转了两圈,一嗓子把满肺冷风
喊了出来。城垛之上,零星的雪片像游动的萤火
随着越来越弱的回声落下来,沾满将士们
铁冷的盔甲。一只牙齿雪亮的黑猫
-
从高处望着他们,发出了嘲笑般的
嘶嘶声。“注意埋伏,给我冲!”他们的马匹
呼着白雾,像奔腾的潮头
涌进了城。“报告将军,左边四条街道
没有发现人的踪影。”“报告,右边三条
也没有发现”......初升的朝日
泼洒在斑驳雪地上,宛如大片大片的
红色灰烬。“禀告将军,整座城的确
空无一人,也没有家禽家畜。”“什么!”他曾无数次幻想过
-
身穿海螺式长裙的蕾切尔,被五花大绑
带到面前,双眸中石子般回荡着
不甘与杀气,她将紧咬下唇
直到鲜血淋漓,仰视他,作为狂傲不羁
的代价。但现在……整座城,甚至比城墙外的沙漠
还要荒芜。突然听到有人来报
“城门口有人送来密函。”
-
雪白的布片上,几行字映入眼帘:
“城,你若喜欢,拿去好了。粮仓、武库、
药铺……都比你的双手
还要虚空。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已经没有
回程的粮草。你太自信了。我给我的百姓
找了一处狩猎颐养之地,春来之时
将回到城中,我将亲自向你的遗骨
问好……”他快马加鞭追出城,只见远处
-
黑马如电,马背上的人
衣袂飘飘,宛似风中白云,消失在
风雪的大漠之中。“蕾切尔……”他话音未落,
一口鲜血落在雪地上,沁开成一朵
触目惊心的巨大罂粟。
-
泽天夬卦:扬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第三十回火泽睽-殊途美伶车辚辚荒野陷冰雨心惶惶星夜逢玉人
月下林地亮如池沼。鸣虫与飞鸟以轻若炊烟
盘旋升腾,视野渐开阔之处
有孤树立于寂无之中,蜡光浮动的艳红树干
如幽冥火把,以黝黑利刺
捕食暗红的云霓。他不禁感到一股凉风
寒侵脊背。他攥紧手中长剑,
走上前,却发现原来是树下站立着
-
一名唐朝装扮的女子,石榴色罗裙
婀娜及地,外披萱草色薄罗衫,再看她面孔
两颊冰肌如雪、一点血红樱桃唇
珠光灼然。女子见到他,面露喜色
向他走过来。“难道是前朝厉鬼……”他待要拔剑,
剑鞘却卡住了。他向月影幢幢的树丛间
奔将过去,女子却轻捷如燕地出现在前方
挡住了去路。“饶,饶命啊……”他不禁心中
-
后悔不迭,悔不该不听劝阻,夜行于
人迹罕至的幽芜之地。女子摇头,往不远处
一指。他在如墨化开的月色中
望过去,却见一辆马车,在低吟的万顷荒草上
亮着凄恻的油灯。“啊!”他大呼着要逃,被女子
一把拽住,往马车的方向拖曳。休矣!
-
命将不保!他的眼前似乎飞过金色的
幽灵鸟群。突然他看到一位慈眉善目老者
从车上走下:“有劳这位壮士,我们前往
前面村庄唱戏,不想行李过重,加之连日大雨,
车竟陷入淤泥……”“岂有此理!”他半响才
恢复过来,“那她为何不言语?”“哦,请包涵。
她从小就不会说话,所以老夫让她
跑跑龙套。”
-
《象辞》说:本卦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兑,兑为泽。上火下泽,两相乖离,是睽卦的卦象。上九: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
第三十一回雷水解-反噬灵狐夜阑处白狐随风至境迁后毒箭识途归
“三天了,总算有所收获。”随着马蹄得得声
他们举着火把围拢,端详这蜷曲在手中
洁白如雪的美物,星星点点的鲜血落在皮毛上
如梅花残瓣自天而降。“是一只
白狐!真美。”他把它带回了
-
自己的城堡。香料、温水、鲜花……他把它
擦拭干净,轻放在壁炉旁。一道光
突然闪过他的眼睛,黄铜色、仿佛长着
尖利的牙齿。那是什么光?他走近,拨开
狐的皮毛,那几乎和它的脊背融为一体的
古老的箭头,映入眼帘。是它!已经消失
-
近十年的那个梦,似乎又在
夜风中带着沧桑的脚步接近。那个披着
可可色长卷发的女人,背负箭袋、手持新月弯弓
出现在大路中间。腮边的煤烟无法掩去
柔润的蔷薇色。“你怎么逃出来的?”他屏息站定,
把身旁瑟瑟发抖的女子,一把
揽在怀里。“我的命,只有上帝
才能决定。”她眯起的眼中
有轻蔑和仇恨。他淡然一笑。这个女人素来
箭无虚发。他假装低头整理领子,低声
对怀中的女人说:“往树林里跑。
不要回头。”女人脱兔般钻入林中,
说时迟那时快,他夺路往另一个方向
飞奔而去。“小丑。”她沾染着泥土
如雪的指头,只扣弦轻轻一拨
他便按着腿倒了下去。“我不会让你
轻轻松松先死。”她冷冷地说着,瞄准林中
-
飕的又一箭。只听林中传来
一声惨叫。“她的是金色箭头,带着颠茄剧毒;
你是银色箭头,有慢性花草毒。是不是
安排得很周到?去陪她吧!”她哈哈笑着
拔刀自刎……他忘不了梦中
鲜血如火焰迸射的情景。林中除一滩血迹
什么也没找到。在解毒之后
多年,他依然为梦魇所苦。现在这只灵狐
背负箭矢,蹲坐在他面前……那金色箭头依然
刺痛他的眼睛。“让我把这东西
扔到湖里去!”他伸手便去摘
-
那个箭头。可当他折断
残留的箭杆,却有暗黑的液体流出
沾到他的手指,他感觉视野开始
摇摇欲坠。一瞬间,他明白这只白狐何以
中箭而不死。但已经太迟,十多年前的宿命
回到了他的身上。
=
《象辞》说:本卦上卦为震,震为雷;下卦为坎,坎为雨,雷雨并作,化育万物,是解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从而赦免过失,宽宥罪人。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第三十二回泽地萃-绿茵死神知长幼未必明智愚争高下不如辨善恶
“妈妈,死神朝9号的身后
走去了。”卷发的孩童端着爆米花,悄声对旁边
打扮入时的母亲说。“小孩子
可不能撒谎。”母亲嗔怪地拍拍他的头。这时
突然一声听到场上一片尖叫,人们像涌起的波澜
一时都站了起来。只听解说员说:“场上发生了
-
一点状况。刚才生龙活虎的9号球员
突然毫无前兆地昏厥,现在医护人员已经
赶往场上,情况尚不明朗,请大家
坐下,保持镇静……”母亲狐疑地
看了克里斯一眼。“我怎么就
看不见?什么样子?”“只有我能看见。穿着
黑斗篷,像图画里的那样。但是
很漂亮,是个女的。”母亲一眼望去,抬担架的人
-
乱作一团,手势焦急,显然那名球员
不止昏厥这么简单。“我已经不是
第一次看见她了。”克里斯小声
嘟囔着说。母亲睁大了眼睛,显然
有些惊恐,“还在哪里见过?”“上次也是
这两个队比赛,完了就去狂欢。我和万斯叔叔
在一起,也去了。当时在路上
撞到一个小女孩,但好几辆大巴都没有停下
直接走了。后来半夜
大家走出酒吧的时候,我看见死神站着门口
拿着荧光笔,把开车、打闹和喊着‘别管她’的人
手腕上都划上了记号。”“什么?!”“他们
-
今天都在,我能看见那东西像手表
那边明晃晃一大片在闪光。我现在眼睛
涩得厉害。”“那我们还是回家吧。”母亲听他
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心神不宁,便拉着他
从观众席下来。刚走到门口,他回头
往那边一望,只见几个球迷叫骂着
向另一方球迷挑衅。双方几乎在瞬时
大打出手……
-
《象辞》说: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卦为坤,坤为地。有泽淹大地,洪水横流之象。
第三十三回天山遁-黄栌谜踪感奇耻树作江河奔续迷情人将岁月抛
“那一年,两个势不两立的家族
各选一名青年为代表,在山上击剑。败北一方的
家徽与耻辱,被刻在了山顶的
黄栌树上。”鹤发的老人似乎沉浸于
那个下午的光景,他的手从躺椅扶手上抬起来
指向窗外的朦胧暮山。那一年,会缩骨术的狮子
-
变作山猫,从笼子里悄然走失。那一年
黄栌树在夜半,喷出两米高的火焰。失眠的人
看到它在火光中,像一颗不知名的恒星
突然熄灭。当人们在早晨纷纷醒来,发现影集里
每一处黄栌的轮廓,都在一夜间
变成了烧焦的叶片。而自己的面孔在照片中
失去了明媚血色,取而代之的是
类似黑白照片的灰。“但我见过
-
那棵出走的黄栌树。”它在半夜途经
他的门口,似乎有些疲惫,就把自己
分散到土层中,变成一条
带有红色支流的大河。“我一直追,但它
似乎很害怕,一直没有再
站起来。”他紧紧追随,直到一片鳞光
-
出现在远处。是入海口!奔涌的黄栌之水
突然踌躇不前。“我知道,一旦入海
它的红色将流失,无法找回。”他坐在岸边
双手掬着河水:“随我回去吧。”但黄栌突然
缩回所有根系,站了起来,变为一位
身裹红纱的女人,朝着大海奔去。“她张开双臂
在飘舞的鲜红里,仿佛是燃烧的
十字架。一纵,就跃入水中。”她的面孔在水下
望着他,温润如美玉,披着破碎波光
汩汩有声。但他看到,
她的身躯开始有朱砂和红土
分崩离析。“我跳下去,一把把她
拉了上来。”他看见那个败者的家徽,在她的锁骨上
留下深深的伤痕,便用香脂涂抹,很快
它就消散不见。“这是她给我的浴盐,一点点
就能更新你身体里所有的血。”男人走过来
-
用毛巾擦拭老人的额头:“父亲,这个故事
你讲过,可是你从来没提到
她去了哪里。”“最后,她散落成了
一片片的树皮。”男人点点头:“噢,真是个
悲伤的故事。”“那是在生下你以后,她耗尽了
所有的能量”……
-
遁,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艮下乾上)。上卦为乾,乾为天;下卦为艮,艮为山。天下有山,天高山远,正是贤人君子摆脱桎梏,避免灾害,挂冠悬笏,退隐山林的理想境界。所以卦名曰遁。遁,《说文》:“遁,逃也。”
第三十四回泽山咸-彩陶璧人陶似金寸土换百年恋如琴四手终一曲
他从楼梯下来的时候,她正面对窗户端坐
香肩微露,裙摆里抱着的陶胚
彤红如朝阳。她哼着不知名的民谣,银色
和珊瑚红的颜料,从她跳动的纤手上,爬上
陶胚美丽的弦纹……那一年他们
-
十五岁。他是小帮工,她是老板夫妇的
掌上明珠。“不是这样的,真笨。”她经常会
指着他绘出的有锯齿的图案,年轻的脸上
带着颐指气使的神情。“对不起,”他怯怯地问,
“你能再教我一遍吗?”然后她便会
在阳光里坐下来,神色凝重,他偷偷看了她
一眼:多么像老板从遥远东方
带回来的精致绢人!昼夜在他们身边,如隐形的河水
-
涨潮又干涸,他的技艺突飞猛进。他在几条街外
开了自己的小店。那年,主持他们婚礼的神父
曾坐在陶轮旁,看着燃烧的月光落在
旋转的陶胚上,他说:“生命是如此
美丽而易碎。”但他说:“有些东西就像
陶器上的图案,陶可能会碎,但那些美丽的图像
永远不会掉落。”他们有越来越多
手艺高超的工匠,但每年他们都坚持
-
一起亲手绘制四个陶器,摆在店中
最显眼的位置,他们叫它“四季罗曼史”,
是闻名遐迩的镇店之宝,常有顾客从千里之外
前来一睹,他们卖掉“春、夏、冬”三个,剩下的一个
会留下来。在一个房间里,它们像成熟的果实
罗列在架子上,泛着铁红色的
柔和光泽……“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他站起来
给记者杯里加了一点热水,“下月我们就
七十岁了。我们说好了,百年之后,把骨灰
放进同一个陶瓮。”
-
泽山咸:《彖辞》说:咸,就是感应的意思。咸的上卦为兑,兑为阴为柔,下卦为艮,艮为阳为刚,所以说柔上而刚下。阴阳二气互相感应而交融,像男女婚配融融共处而慕悦,所以卦辞说:“通达、吉利、贞正,娶女吉利”。
第三十五回震为雷-百兽爵爷万物工奇相皆匠心两手妙空篮镇牲群
“约瑟芬老弟,我那头牛腿伤好了吗?”农场主
远远地喊道。兽医坐在石头上,做了一个
“嘘”的手势,指着不远处
青烟缭绕的峡谷。他循声望去,只见峭壁如削、
谷底的乳白色河流,细得就像盘中的
意大利面。正要开口问,突然听到
熟悉的哞哞声,只见白雾湍急的山腰
有体态浑圆的鸟飞出。靠近了才看清,是他的牛
拍打着一对修长的白色翅膀,穿过流云
缓缓停在山顶,像传说中
优雅的独角兽。“什么?”他的眼镜
几乎从鼻梁上滑下来。“只治好脚伤
是不够的。”兽医缓缓
-
吐出一口烟,“这个地方到处是险坡深沟,有了它
它才能逃出困境。”“可是这牛成了怪物
还卖给谁啊?”农场主搓着双手
絮絮叨叨。兽医耸耸肩,开始用泉水清扫
他的笼子。在晶亮的日光下,笼子里那些
大朵的康乃馨,开始抖动起来
四处爬动。“这又是什么?”“刺猬。它们长出的刺
都柔软而芳香。”正当他们把玩着
-
这些美丽的生灵,突然听到有人喊道:
“快跑,被蜂蜇的水牛群疯了,朝这边
冲过来了!”两人转身望,只见老丹尼
气喘吁吁朝这边跑来,他身后不远处
黑压压一片,全是喷着粗气、发出沉闷轰鸣的
野牛群。像一片铺天盖地的乌云
直朝这边淹过来!农场主吓瘫在地。约瑟芬
淡淡一笑,从屋里拿出一个篮子
-
放在大门口,点燃。起初里面喷出来的
是异香和冲天的光柱。到后来
似乎变成了一种声波,农场主觉得
自己的耳朵,被重重叮咬了一下。水牛群继续
浩浩荡荡向这边奔来,突然空气中
传来微微一震,只见水牛群
瞬间溃散。刚才整齐的阵列,忽然变成三三两两
朝四面八方走去,步态之悠闲
让他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你对它们
做了什么?”农场主呆了半响,终于挤出
-
一句话。兽医提起篮子,轻柔地
拍出残留的灰烬:“这么好的天气,让它们
谈情说爱去吧!”
-
震为雷:卦辞——临祭之时,雷声传来,有的人吓得浑身发抖,片刻之后,才能谈笑如常。巨雷猝响,震惊百里,有的人却神态自若,手里拿着酒勺子,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第三十五回震为雷-百兽爵爷万物工奇相皆匠心两手妙空篮镇牲群
“约瑟芬老弟,我那头牛腿伤好了吗?”农场主
远远地喊道。兽医坐在石头上,做了一个
“嘘”的手势,指着不远处
青烟缭绕的峡谷。他循声望去,只见峭壁如削、
谷底的乳白色河流,细得就像盘中的
意大利面。正要开口问,突然听到
熟悉的哞哞声,只见白雾湍急的山腰
有体态浑圆的鸟飞出。靠近了才看清,是他的牛
拍打着一对修长的白色翅膀,穿过流云
缓缓停在山顶,像传说中
优雅的独角兽。“什么?”他的眼镜
几乎从鼻梁上滑下来。“只治好脚伤
是不够的。”兽医缓缓
-
吐出一口烟,“这个地方到处是险坡深沟,有了它
它才能逃出困境。”“可是这牛成了怪物
还卖给谁啊?”农场主搓着双手
絮絮叨叨。兽医耸耸肩,开始用泉水清扫
他的笼子。在晶亮的日光下,笼子里那些
大朵的康乃馨,开始抖动起来
四处爬动。“这又是什么?”“刺猬。它们长出的刺
都柔软而芳香。”正当他们把玩着
-
这些美丽的生灵,突然听到有人喊道:
“快跑,被蜂蜇的水牛群疯了,朝这边
冲过来了!”两人转身望,只见老丹尼
气喘吁吁朝这边跑来,他身后不远处
黑压压一片,全是喷着粗气、发出沉闷轰鸣的
野牛群。像一片铺天盖地的乌云
直朝这边淹过来!农场主吓瘫在地。约瑟芬
淡淡一笑,从屋里拿出一个篮子
-
放在大门口,点燃。起初里面喷出来的
是异香和冲天的光柱。到后来
似乎变成了一种声波,农场主觉得
自己的耳朵,被重重叮咬了一下。水牛群继续
浩浩荡荡向这边奔来,突然空气中
传来微微一震,只见水牛群
瞬间溃散。刚才整齐的阵列,忽然变成三三两两
朝四面八方走去,步态之悠闲
让他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你对它们
做了什么?”农场主呆了半响,终于挤出
-
一句话。兽医提起篮子,轻柔地
拍出残留的灰烬:“这么好的天气,让它们
谈情说爱去吧!”
-
震为雷:卦辞——临祭之时,雷声传来,有的人吓得浑身发抖,片刻之后,才能谈笑如常。巨雷猝响,震惊百里,有的人却神态自若,手里拿着酒勺子,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第三十六回地雷复-盗雷之童花果生良木感宝泉天地应沃土知芳春
孩童把水桶放下来,坐在火山口边上
望着这个积水而成的湖泊:五彩缤纷的水
一半明艳、一半清幽,在这寒风肆虐的冬季
竟没有一丝浮冰。天色渐晚,他知道
那个时刻就要到了。湖泊底部开始闪烁
银色的网纹,最初像一小片荆棘
之后就越长越高,直到快要冲破
青果色的水面。这些闪电游离在水里,犹如
跳跃的海马。突然,他冲向水边,用水桶
-
舀起整整两桶,哈哈大笑着
一路小跑下了山,到了家门口
那棵樱桃树下,他急切地把那两桶
似乎活着的水,全都倒在树下,只见满树
细小的青樱桃,转瞬间膨胀成一串串
鲜嫩肥美的大樱桃。他抬头望着它们,像沐浴在
星空之下。“好好长,结甜的果实,
我每天去给你打圣水。”冬季结束前
最后一周,他照例站在湖泊边
等着火焰与电光升腾起来,他刚打满水
转身要走,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水中腾起
一只雪白的虎,孩童吓得摔倒在地,打翻了
水桶。白虎变成了彪形大汉:“总算
抓住你了。我说为什么能量
总在丢失!本来攒满今晚的雷电,大地就能
回春了,可是现在你却浪费了
最重要的一小点……”孩童往水中望,光影
-
如万花筒,已酿出繁花景象。“别着急,
我想想办法。”他找来木柴和树叶,在岸边
生一堆火。火焰渐有暖意,只见水中的雷电
像巨大的银蛇,往火堆的方向
爬行而来。在震颤与响声中,天雷地火
连成一片,从整个湖泊一直
冲上夜空!“嗬……”岸边的孩童
-
显得如此娇小。夜空发出冰层
破裂的声音。他抬头看,那些细小的碎片
天女散花般落下来,还没有触地就变成
飞鸟与蝴蝶。
-
地雷复:《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第三十七回天泽履-虎与时光流年如风岂落网罟猛虎在地枉违星月
时光从落叶之泉发端,从木柴的烟缕里、
从吸水的彩虹中,带着低低的呼啸
涌上高空。在云层的睡莲之上
它如鲽鱼披着紫光飞翔,此时人群已在夜色之下
沉睡,但它身上投下的阳光
是万千丝线,系在人们梦游的关节
和心脏周围,使他们像提线木偶
随稻浪与波光晃荡。为了追杀时光
-
他抛弃了尘世的衣装与身世,在星月中
赤足走过干涸大地。夜色的麋鹿
与晨曦的胡狼,与他逆向而行,在众水与云霓
分蘖之处,终于分道扬镳。红色的果实
是他手掌唯一的温度。他在溪水边饮宝剑
令它气血饱满。剑锋上映出
-
时光流逝落下的泥沙。冷光中,大熊座
从浊浪里抽身远去。他更加
坚定了信念。有一天,在某个桉叶味的时刻
他发现自己的双足,离开了
长满花刺的大地。低头看,一只优美的虎
正驮着自己,以香客的步态
缓缓向原野走去。有一瞬间,他吓得
-
僵住了,但下一瞬间猛虎
转过头,他看到它湖泊般的瞳仁里
有上百只流萤飞舞、聚散,似乎是来自
天空和旷野的火星。他们像君王与君王
威严地交谈,有时又像与自己的影子
讲着故事,在烈日和冰雪交替之下
日渐憔悴。之后,时光从大海之上
-
一直飘向前,而老虎瘦得只剩下
一地带虎斑的日光。“怎么办?我们快要
追不上它了。我不甘心就这样
前功尽弃……”在近旁晒网的渔民说:“就算帮你
往海上去,又能怎样。时光在天上,
我们在陆地和水上,没有人、以后也不会有人
捕捉到它。”
-
天泽履:履虎尾,不咥人,亨。《象》: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第三十八回地天泰-中性风尚出混沌天地本一物入苍莽虚实已三生
“来了?晚来一会儿就关门了。”老人
从格子间抬起头,少年拿着一叠书
踏着逆光走进来,丝质的发帘带着弧线
从腮边划过。“嗯。”他把书房
放回书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尽管说。”
-
“暴力是一种优雅吗?或者冷酷无情
是一种美德吗?对异性的吸引和拥有
是一种优越性吗?”“为什么这么问?”
“这么多年,他们虎视眈眈,拿着刻刀
试图从我身上挖出这些。我恨他们
为什么不惜破坏那些天然的纹理,就为了
让我面目全非!”“我今天会回答你,不过想请你
等我先忙一会儿,你可以看看那边。”
-
少年开始端详那个放置器皿、根雕
和各种标本的货架。“它们
都是书。看看这个。”老人随手把根雕
递过来,他小心翼翼
捧在手里,看到它的叶子都站了起来,向着各方
投射影像,这些影像竟然
连成了一片,似乎把他围在了中间。“这个
就像3D电影一样。”老人说。少年打开封面,
-
只见一片汪洋从他手中溢出,几乎要
淹没整个小店。光芒中浮现出几个大字
——《两性战争史》。一个声音在耳畔
响起:“最初,世界上只有海洋,所有的元素
和它们组成的矿物质,都均匀地
分布在水中。后来,物质有了觉知。一些物质
觉得它们应当比另一些坚硬,就把晶体里
水的成分赶了出去,于是白垩留存
成了骨骼,它们互相黏结,努力堆积起来
以超越海面的高度……多年以来,为了维持
这种居高临下,它们一直嘲笑和轻视那些
不具有这种刚硬倾向的同类……”
-
“之后世界就硬生生被分成了陆地
与海洋。”老人走过来,合上了
他手中的书,“该下班了。”他说,“未来的理想世界
不是你可以自由选择此与彼,而在于
你可以选择,更可以不选择。”“谢谢您,
克里斯。”“不客气,告诉你
一个秘密,其实我妻子经常叫我
克里斯汀。”
-
泰,卦名。本卦是异卦相叠(乾下坤上)。本卦上卦为坤,为地,地属阴气;下卦为乾,为天,天为阳气。阴气凝重而下沉,阳气清明而上升,阴阳交感,万物纷纭,所以卦名曰泰。泰,通泰。
第三十九回风火家人-世袭之花感琼葩孝悌传九代携素手风雨对八荒
他在她面前夸张地一鞠躬,从身后
拿出一大瓶香槟:“玛莎,生日快乐!”
“噢,谢谢!这么多年,你不管多忙
都能记住……”“当然了,我们要成为
儿女的榜样。”夜晚,月光从窗外
投下来,落在她胳臂上。“快看,它竟然
快要开花了!”白皙如镜的肌肤上,那株
木莓红的无名香草,抽出了三只
茁壮的花箭。“好好保存它,姐弟三个
只有你的还在。”“我会让它
结出果实。”她说,“我只告诉过你
-
它会生长,但没有告诉过你
为什么。”“那么,现在想说了吗?”
“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外婆的外婆
喜欢仗义执言,有一次
在一个山区,碰到一对夫妇
吵得天翻地覆,男的扬言要一走了之。她便狠狠地
批评了他们,最后他们和好了,那个妻子
临别前送给她一颗豆子,她说
它会结出葡萄样成串的果实,但都是
黄金的。你们将会富有。我外婆的外婆
只当这是个祝福,并没多想,回家就顺手
把豆子放枕头边了。”“红色的豆子?”
-
“是的,醒来时,豆子不见了,她的胳膊上
多了一棵嫩芽。就像彩绘。但每天
都会生长,到了我外婆的母亲
这一代,已经长出好些叶片了,她的兄弟姐妹
也都有。”“可后来为什么其它人的
都不见了?”“后来我们发现,如果带有它的人
离婚、不忠、与子女关系紧张,它就会每次
枯萎一些,最后就消失了。”“原来
-
是这样,你为什么从来没有
告诉过我呢?”“因为我希望你保持这些美德
不是为了黄金。”“你真傻,如果真的
结出黄金,我们就捐给教会吧……”夜色深处
他们依偎成镶银边的剪影。窗外
重生的青草,在解冻的大地上
蓄势待发。
第四十回雷天大壮-拒虎迎狼隐市井心魔犹出没斗鹬蚌渔翁反流离
他把自己投入喧哗的人流,犹如潜入
无声无光的深海,但腹中那隐约的铃铛声
却清晰而犀利。他低头看,自己的
第二三条肋骨间,两个荧绿的光点
左右徘徊,他知道又是那只公牛
开始作乱。当满月被堆叠如泥的云彩
-
遮去大半,这只公牛从他胸口的废墟
爬出,如丢弃坟茔的幽魂,犄角上挂着
圣诞节的铃铛,以猫的灵敏
越过栅栏,头也不回地
朝山地走去。在梦中,他想过千百种方式
毁掉、封掉、炸掉那扇门,让这哑声的生灵
不要带着血红的眼睛,在黎明将近的时刻
到来。但他发现自己的心不是地窖,而只是
平野中,被暗色圈起来的
一小块光芒。没有墙。更没有门。
-
一天,他看到门外的篱笆上,一只公羊
犄角陷在藤条之间。他走上前,那羊
便用凶狠的目光瞪他。“应该让它们
来一场决战。”他取下公羊,将它放养于
不毛之地,用突如其来的光线
割伤它的瞳孔,使它变得暴躁而嗜血。它在
公牛的必经之途上等待。四野寂静。他躲在
木栏杆背后,看着毛毛雨中,这银白的魔鬼
和那只赭石色的,压低犄角
-
向对方猛冲过去。人类的气息
随灯光逐盏关闭。他胸腔中空空如也
有南风穿过,低头看自己
破败地站着,像一截雷击木
大半个胸口焦糊。再往前前,那只羊
蹲坐在公牛的尸体上,望着他。之后他每夜
听到咩咩声,胸口的剧痛比原先
减缓了一些。
-
注:壮,《释文》:“威盛强猛之名。”上六: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
第四十一回雷泽归妹-千里妆奁恨悠悠熊罴作轻骑意拳拳林岫表丹心
“这本是多么完美的联姻!你毁掉了
一切!现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很遗憾
不能留着你了。”枝形吊灯的光
落在他煞白的面孔上,狰狞如吸血鬼。他拿着刀
向她步步逼近。她背靠阳台,含泪说道:
“那看好了!”突然,往后翻了下去。他赶到边上
-
一看,她的红色裙摆风中鼓起
似美人蕉悲壮的坠落。她的身下,草地
在月光下潋滟,落地瞬间,野草中忽然
涌起一排巨浪,把她托起来,轻柔放下在
倒伏的植被上。“什么!”
这一切就发生在几秒钟,他气急败坏
追下楼,她已经站起来,抖落着裙面上
散落的水滴。他向她走过去,但空气中有一层
看不见的肥皂膜,燃烧着
把他往后弹了几步。“忘了吗?这座小镇
是我的嫁妆,它永远只忠于
我一个人。”她向远处走去,沿途的星辰恭敬地
-
垂下来,漂浮在她头上,如同一圈
银色波纹。他再一次试图
越过那道线,这次空气的利刃把他的手
割出一道深痕。他往远处望,那些沙粒般沉积的灯火
在小镇的腹地,被深蓝月光冲刷
却纹丝不移。“安吉拉,我只是一时糊涂,
前面黑暗弥漫,难道你要
做一个流亡者吗?快回来吧!”她停下了脚步
但没有回头。“你不会就这样走的,是吗?”
他放在背后的手,捏紧了刀子。“是的,
我不会。”她说着,摘下近旁的
-
一朵牵牛花,向他的方向抛掷过来。只见
落地处火光熊熊,风助火势
向他蔓延而来……
-
注:归妹,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兑下震上)。上卦为震,震为动;下卦为兑,兑义为悦。上震下兑,则喻男女动心而生爱慕之情,男女爱慕则有婚姻之动,所以卦名曰归妹。归,出嫁。妹,少女的总称。
第四十二回火天大有-读心联赛舌灿莲花明香暗毒心存幽壑夜长梦多
豪华大厅弥漫着赌场气息:牛仔帽、
狡黠的眼神、绸缎袖口、变化多端的
烟圈、飘忽的纸牌、被判官式的手指,跨着桌面
指着的鼻尖:“你想到了一个
瘦削的女人。”“是夏天的午后,桌布有蓝色的
宝石花……”“你躲在了扶梯下……”“你现在
想拿起手杖揍我。”“于是你偷偷打开了
密码锁……”他们脸上表情
如此富有戏剧感:志得意满、轻蔑、惶恐、
懊丧……衣着考究的工作人员
-
在圆桌间来回巡视。而主持人此时
正和一位穿大衣的男人,站在台下阴影处
耳语着。不久,他又登上了舞台“各位,
500万美元将花落谁家?读心大赛进入
最后一个环节、题目是:描述出对方
最恐惧的一件事。弃权者可以
自由离开。”话音未落,大厅中哗然一片。
有人愤然离席,但更多的人
留了下来。选手们脸上开始出现
杀红了眼的表情:“五岁那年,你一个人
-
走在墓地里,突然……”“滚沸的水
就从桌子上泼了下来……”“你至今记得
那张邪恶的面孔……”“你拍打着门,说:
‘妈妈,放我出去’!”“那只鸟流着血
却还睁着眼睛……”两个工作人员
不禁向对方耸耸肩,低声说:“越来越惊悚,
我已经一身鸡皮疙瘩了。”“可不是吗?”
这时,一个声音低沉嘶哑的嗓音,似乎
-
从地狱传来,剑拔弩张的大厅
突然静了许多,甚至有选手离开位置
凑上前去听这个人说话:“但那些乌鸦
是血红色的,在晃荡的月光里
它们擦着你的头皮,尖叫着飞过。你手里
滴血的刀刃,哐当掉在地上。”“你……
你胡说!”“抓住他!”适才和主持人窃窃私语的
-
大衣男喊道。几个壮汉把他的头
按在桌面上,大衣男走过来
撕开他的领子,只见脖子后面
有一个青色纹样,“你让我们
找得好苦!”“我是探长罗伯特,”他向大家
出示了证件,“现在正在办案。祝你们今晚
玩得愉快!”
-
注:《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乾,乾为天。喻火烛高举,明镜高悬,彰美忠善,洞察奸邪。
第四十三回艮为山-云间春秋隔墙空望澄云净水忍心独纵魔笛奇声
“道格拉斯先生,您的晚餐。”来人
放下托盘,饶有兴致地打量起
道格拉斯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根笔直竹管
被虎皮和铜箔缠绕着,在阴暗的光线中
发出幽绿色光芒。“已经完成了?”“还需要
在内部加一些松脂。我叫它‘酒神’。从竹管那头
-
出来的声音,能改变百米之内的人
大脑和身体的信息场,就像拆散一堆积木
以别的方式堆起来。”“这个不是很懂,那
有什么效果呢?”“可以根据公爵的要求,让他们
更富于力量,更忠诚,等等。”“你是神不是人类,
道格拉斯。”道格拉斯腼腆一笑:“等完成
这个任务,我就真要像神一样,住在群上之上
没人能找到了。”“恐怕……公爵不是要和
他弟弟的封地开战了吗?今天偶然听到他说
打算让你制造杀伤性的乐器……”“什么?我是
乐器师,不造武器……”这时,一个男人
推门进来:“道格拉斯先生,公爵大人
让你下午去见他,有重要任务给你。”……
-
炉火的光如昙花吐蕊,从壁炉中
一直开到鲜红地毯上。公爵坐在椅子上
目光阴冷而尖刻:“我要给你一个
更大的任务。”“非常荣幸
为您效劳。这是完成的‘酒神’,我想在宴会之前
让您感受它返老还童的奇效。”“哈哈,
好!这样我就有更多精力
去打仗了!”道格拉斯恭敬地行礼,开始
为公爵吹奏。整个下午,城堡里弥漫着
珍馐佳酿的气息,似乎是战火来临之前
一场最后的狂欢。有人神色凝重,有人
强装欢颜。傍晚时分,却不见公爵
-
出来主持宴会。仆人们小心翼翼
推开他的房间:壁炉的火还亮着,但四处
空无一人。他们开始四处寻找。突然,
一位女仆尖叫一声,大家围过去一看,只见
窗帘背后,放着一个婴孩,被公爵的衣服
裹着,睡得正香。
-
注:艮为山,本卦为同卦相叠(艮下艮上)。艮为山,山为退稳之处,又有静止稳重之象,喻人进而思退,明哲保身,所以卦名曰艮。
第四十四回火地晋-日光染料采新绿丹青含玉色舞残红日月照霓裳
她把天鹅的几支翅羽涂上芥末绿,另一侧
抹出几支胭脂红。当它掠过水面
向天空攀升,这两种颜色就在雪白之上
逐渐晕开,傍晚的细雨淅淅沥沥,洒在湖面
和天鹅的翅膀上,刹那之间,天空中出现了大片
浅红和淡绿的光芒之絮,仿佛
极光过境。“我们成功了。”他说。她开始清洗
手上的染料:最初用磨碎的皂角,但那些颜色
-
似乎生长在了手里,一触到水
就闪亮如银。“日光是不能被人间之水
熄灭的火焰。只能用冻过的黑色花朵。”他从屋里
找出一枝黑玫瑰,揉碎了敷在
她的手掌和指头,坐在那里
握了一会儿,再碰到水的时候,这些花瓣
就带着光芒,迅速
飘散开,她的手恢复了本色。“吓坏我了。”
-
她说。“这是我们的骄傲。原理
大家都知道:知道光可以汇聚,甚至使纸片
燃烧,也知道光可以分解成七种颜色。但只有我们
用它做成了染料。”“让我们
收割去吧。”他们走在自己的田野里,路边的植物
有着紫红的肉质叶,像盛开的睡莲
积满月光。她掏出小刀,在叶片上
轻轻一割,一股葡萄酒色的浓稠液汁
就滚了下来。“给我瓶子。”后来,成百上千的
-
这种小瓶,出现在集市里。小镇的画家们
热衷于用它勾勒瓷器,月亮
和女性人物的裙摆。还有人把房子的
一半外墙,都涂上了他们的燃料。现在他们俩
坐在院子里,看到远处天空
一片幻光,仿佛西沉的太阳融化在了
镇上某条大街上。
-
注:火地晋,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坤下离上)。上卦为离,离为日;下卦为坤,坤为地。太阳照大地,万物欣欣向荣;君子沐德业,操行天天向上。所以卦名曰晋。晋,《说文》:“晋,进也。日出而万物进。”
第四十五回风天小畜-绸缪怪医洒热血命途无妙药藏清泪人间多沉疴
“戒掉雪茄,你就不会在673天后死于肺癌。”
“多吃苹果少喝酒,你就不会在823天后死于胃出血。”
杜克医生总是目不转睛,盯着一个陌生人
说出类似的话,但他得到的
不是嘲讽就是侮辱,最近一次,一位大汉咆哮着
对他挥着拳头:“离我远点,你就不会在十秒以后
被痛扁一顿!”挚友马丁连拖带拽
-
把他拉出了大门。“老朋友,我并不是
不相信你,但并没有迹象表明,如果他们
不遵照你的话,就真的会死于
那些疾病。”杜克沉默不言,目光发直
端起啤酒就喝。又一次,他对鲁宾说
如果他不随身带着药品,就会在三天后
死于心脏病。鲁宾没有当真,因为据他所知
自己并没有心脏病史。很不幸杜克的话
应验了,一夜间这位怪医
名声大噪,有人敬畏他,有人怀疑他,
有人叫他神医,也有人说他
是个巫师。“你在看什么?”在餐馆大厅
马丁看到他死盯邻桌的一个人,不禁有些
毛骨悚然:“听着,别管闲事,早晚你会
惹麻烦。”可杜克已经站了起来
指着那个人大声说:“明天不要去参加
朋友家的派对,你就不会在六年以后
死于相思病。”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相思病?哈哈!”
“相思病是慢性的?要不就是有六年
潜伏期?”人们开始互相调侃起来。那个叫提姆的人
并没有生气,但他如约参加了派对
-
并认识了蒂凡尼。“你好啊,神医!”当他们
在棕榈园中遇到杜克,提姆炫耀地说,“瞧!
我们已经结婚了。”“嗯,祝贺!”杜克
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又过了一年
他们的天使女儿诞生。“杜克叔叔,你还好吗?
宝贝,叫叔叔。”日子一直甘甜如蜜,直到一天
娇妻牵着女儿走出学校,突然一个醉醺醺的司机
开着卡车从拐角过来……“我要见见杜克。”
-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杜克
也帮不了你。”“马丁,让他进来吧。”杜克
隔着纱门,依旧语气寡淡。“杜克医生,
请你一定帮帮我……”“很抱歉,我没有能力医治
已经患病的人。”“可你不是
神医吗?拜托了,她们是我的一切啊!”……
-
马丁站在路边抽烟,突然听到
两声枪响。他发疯似的扔下烟头,冲进
那间房子。声名远播的杜克神医,因为在六年前
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在这一天
死于固执。
-
小畜,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乾下巽上)。卦辞以云气积聚,雨水未悻比喻所占之事正在酝酿当中。
第四十六回火山旅-出泽国记浮生浅杯水起狂澜绮梦深徒手降灵兽
当他又一次没入水中,他看到初生的日光
在头顶的水面,从碎裂的镜面变成
离散的烛火。所有倾斜之树的影子
拖着枯槁的长腿,蜘蛛一样爬过
并留下泡沫和毒液,以及平行的
细长影子。水温有轻微的动摇。“理查德,没事吧?”
六只手像半盲的触角,从水中抓住他
提上来。“没事,但还是没有
-
看到海豚,虽然广播上说
它们逃到这边来了。”“我们需要尽快,不久
就到深水区了。”那个坐在木板上的女人
米色长裙贴在身上,皮肤呈小麦色。她摆弄着门板上
声音断断续续的收音机,目光却凝视着
抬门板的几个男人。“我来吧。”另一个人说。
“先让我再试一次。”理查德深吸一口气
-
竭力下沉,水开始像风中的沙粒
抽打他的眼睛。他似乎看到瑜伽老师的面孔
在两米开外用唇语说:静下来……于是他闭上眼
开始倾听,直到听到自己的血液
渐渐和水有了相同的频率,眼前的光感
忽然变得五颜六色,像是在一片
花丛之下。于是他睁开眼,向前缓缓
游去。在一座石头小屋的废墟
和一座带十字架顶的教堂中间,他停下来
看脚下星星点点的亮光,不知道
它们从何而来。这时他听到了
神秘的哨音!抬头看时,五六只海豚
带着光洁的钴蓝,俯身朝他游来,在它们
即将从他腋下溜掉时,他伸手
紧紧抱住了一只。“抓到海豚了!快点
-
都骑上去!”他钻出水面喊着,却发现
千里烟波空无一人,同伴们全都
杳无踪影。“理查德!理查德!”一个高分贝的声音
急切地喊道。云层上逐渐出现了
几张巨大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怎……
怎么回事?”“医生给你的药
有安眠成分,你吃完就躺在浴缸里
后来睡着了,差点把自己淹死……”
-
旅,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艮下离上)。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艮,艮为山。山中燃火,是野居途宿之象,所以卦名曰旅。李镜池说:“这是写周人历史上的一件大事,说大王被人侵迫,从邠迁到岐山周原,狄人侵犯时,烧杀抢掠,周人像鸟被烧了巢一样,无家可归,全族迁徙,成了旅人。他们原先生活过得很快乐,后来就够悲惨了,呼号哭泣,不但家园被毁坏,连牛羊等牲畜也给狄人抢了去。这真是一次大灾难。”
第四十七回火风鼎-空中三杰穿天界生死皆入目拥骁将山海自归心
“埃尔顿、施泰因,你们来了?”病床上的女人
激动地坐了起来,“这病号服让我
看起来真糟糕!其实我早康复了。”“甜心,
你需要多休息,你膝盖骨上的穿孔
还没有补上吧?”施泰因把一大束飞燕草
-
直接放到了她怀里。“他们要给我安装
该死的合金。太沉闷了,我想在中间
安一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这个吧。”
埃尔顿从指头上摘下婚戒,“纯净无瑕的
碳元素。以后你的膝盖
可以切割玻璃了!”“那我也贡献一点。”施泰因
把脖子上的鸡心项链取下来。“那可是
祖传之宝,你们俩别跟我
开这种玩笑了。”“谁在开玩笑?”于是她
-
拥有了一只成分复杂的膝盖。“有了它
我感觉得自己像超人!”在直升机上,她迎风
向他们喊道,“检查背带,戴上头盔!”夜色的江流
在他们下方,吞吐着氤氲的的红色雾气
和破碎的发光贝类。“跟上!”她跃出舱口
-
开始下坠,埃尔顿和施泰因
紧跟着一跃而下,三个小点像明亮的鱼子
迅速下降着。“看,我们的灯光信号,像什么?”
“一大片发光苔藓!”此时东方的天际
隐隐的鲑鱼红泡沫,源源不绝
涌出,猎猎风中有海的咸味。拼图一般的大地
-
开始浮起线条与图案,在朱红的纱幕下
它们逐渐有自己的色调。大地就在
那里,如同他们深藏画中的爱人,泛着鳞光
从夜色中剥离。“我爱她!”她凌风喊道。
“你更爱我们!可以开伞了吗?”
“开——伞——!”他们的伞在低空
-
陡然绽放,凛冽的白,大朵大朵地
漂在柔软侧光中。大地这个冰山美人
如今表情淡淡化开,绵延千里的红色的裙裾
如山岳起伏。她凝视着他们,像等待
抛起的白玫瑰,落在自己旋舞后
定格的裙摆上。
-
《象辞》说:本卦下卦为巽,巽为木;上卦为离,离为火。可见木上有火,以鼎烹物,这是《鼎》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取法于鼎足三分,正立不倚,从而持正守位,为君上所倚重,不负使命。
第四十八回水风井-部落鹰眼感鸿灾缁井吐赤泪承青眼壮士遗衷情
“你要彻夜守护,别让淘气孩子的石块
和鸟雀的粪便,玷污这井水。”男孩手里拿着
玉米杆,在风中漫无目的地挥着。井的那边
是一望无际的马铃薯地,白色花朵像星星上
滴下来的颜料,在翡翠色的波浪尖上
俯仰不息。孩子扒着井口
-
往下望,浓酽的宝蓝色中,云朵像羽衣甘蓝
漂浮翻滚,犹如整个白昼
从这里归栏。“为什么叫做鹰眼?”他想起
酋长用他珍贵的鹰羽冠,祭祀这口井。那个时刻
一声长鸣从井中传来,族人纷纷
虔诚倒伏。他正回忆着前日光景,突然感觉
双脚滚烫:井中的水突然升高,带着金红的光芒
-
漫溢出来,似无数鲜艳的蛇
爬到地面。“不好了!井水冒了!”男孩高喊着
在香蒲草小屋中间奔跑。族人们纷纷
提着箭袋跑了出来。“鹰眼流血泪,是有部落
要进攻我们。埋伏起来!”不久,一队轻骑
-
在夜色中出现,走在中间的
是他们的巨人酋长。“那口井为什么
有亮光闪烁?”“他们一定在井里藏了
什么稀世之物。”巨人酋长走到井边
探出头。瞬间,一大道金光从井中射出
笼罩了他……后来,他们迅速地撤退,巨人酋长
-
向男孩的部落示好,定期向他们
进贡蔬果和粮食,以换取他每月一天
在井边小屋客居的权利。“为什么
他喜欢住在鹰眼边上?”孩子曾不解地
问酋长。“因为那口井含情脉脉
看了他一眼。”
-
水风井: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巽下坎上)。上卦为坎,坎为水;下卦为巽,巽为木。上坎下巽,有树木得水滋润而蓬勃生长之象。水为人类生存的重要条件,水井是居民的重要生活设施。《易卦》以井为卦名,用来集中反映劳动与生活,自然条件与人类生存的依赖关系。
第四十九回地水师-角马南征忠仆黠片言知神谕秋野阔万马护娇婴
“趁他们还没追来,你把孩子
从小路带走!我们分开走,否则被一起被抓住
就都完了。”“遵命,主人。”乳母把婴儿
用帛匹包裹,放进篮子,一路小跑
从后门溜出,骨环和乌木镯子在稀朗月光下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愿神灵护佑
-
你和你的母亲。”乳母攥着神圣龟壳
祈求着,把它放进篮子。肥大的猴面包树
在路上投下月光的缺口,前方
赞比西河的泛洪平原,像砖红色的泥沙
灼灼发光。“没有树掩护了,怎么办?”她低头
看了一眼孩子,芒果色的皮肤上
有一个恬静的微笑。她恍然想起了巫医
给孩子母亲的预言:“何以托孤,雄师百万。”
可在这荒寂之地,哪里会有
什么队伍?后方,喧嚷之声已经
-
逐渐逼近。正当她焦急万分,突然看到
月牙亮的天边,一排涤荡尘埃的黑色浪头
正朝这边涌来。千万只坚硬的后蹄
落在草原上的声音,和记忆中巫医的舞蹈音乐
似乎揉合在一起,带着某种神秘的
联系。乳母往开阔地带跑去,只见黝黑的角马群
如翻滚大地上的雷霆,涉过赞比西河
一直向前方涌去。当她站在不远处
-
不敢再靠近的时候,一些角马
从队伍里跑出来,把她围在中间
并跪下前蹄。十二只。皮毛散发着
黑珍珠一样的光泽。“这一定是
神的旨意。”她把篮子挂在
最强壮那一只的犄角上,并从衣服上
撕下布条,把它紧紧绑好。“把他带到温暖安全、
有人类居住的地方。”角马们站起来
-
再一次投入了迁徙队伍。她远远望见
在杂沓的蹄声里,在钝重的影子中间
篮子有微弱的蓝光,在天空投出
一朵莲花的图案。
-
注:师,卦名。本卦是异卦相叠(坎下坤上)。本卦下卦为坎,坎为水;上卦为坤,坤为地。地下有水,数量无穷,水流所向,随势而行。这正是军旅之象,所以卦名日师。
第五十回地泽临-牧心广场纳甘苦兰心生雪翼穿明暗碧野牧西风
“你们每日呼出的苦难白露为霜,在杂音和幻光间
消失掉,而我这边则多了
一颗玉米。”那些蓝绿色的晶石丛,倏忽
就在她手心以折扇的姿势打开,露出饱满的颗粒
和错落有致的结构。石墨均匀旋转的
-
美妙曲线里,这些玉米像咖啡豆
钻进时间的孔隙,出来的时候
已经研磨成玉石光泽的粉末。她用手指
轻轻捏起一点,说:“现在它们熟透,只能常出
海岸阳光的味道,纯然滤掉了原先
眼泪的腥味。”面前是葱郁的草地,白昼从暮色的中心
像糖心一样溢出。她说:“走吧。”那些
-
蹲在石磨上啄食玉米的白鸽,像一大把
撒出的白玫瑰,穿过那类似凯旋门的建筑,从浮雕
与阴影的交错中,像天使一般穿过。她往前
走着,慢镜头,白色长裙和遮阳帽之间
有一个侧面的微笑。“看那只,头上带着
-
一枝红色羽毛的,那是你的。”“那我可以
把它带回家养吗?”“其实你每天
都在养它。动脉里红宝石一样的血、清晨的空气
和耳边各种愉悦的声响:小提琴、风铃……”
他在阳光里追逐鸽子,抛舞着白色衬衫
终于把它兜在怀里。“呯!”他听见一声响,就像
气球破裂。衬衫里的鸽子消失了,他的左胸上
渗出一滴血。“我所放牧的,乃是
-
人间的心。你们胸腔里那一颗
是它们的影子。在阳光下,你把它囚禁起来
于是它的影子便消失了。”
-
临,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兑下坤上)。本卦上卦为坤,坤为地,为堤岸;下卦为兑,兑为泽。堤岸高出大泽,大泽容于大地,比喻君王亲临天下,包容万民,治弹邦国。所以卦名曰临。临,居高临下之谓。又,临,《国语?周语》贾逵注:“治也。”
第五十一回雷地豫-赌玉高手蕴钟秀美玉出逸璞辨妍媸奇人在民间
“5万!”“5万5!”“50万,我要了!”
人丛里,这个敦实的汉子貌不惊人。当他
把玉原石拿在手里,神秘一笑并露出
两排雪白的牙齿,清晨的古玩市场,水红的晨光
和梨花木香味,在人群上空
波纹般散开。他的房子有回旋的楼梯
-
和带有褐红斑点的外骨骼,一直从地面
延伸到土壤深处,像一只和海的嗓音一起
被葬下的海螺。在最接近地心的
螺尖上,他把原石如含苞的海棠
列成一行。吹掉灯,熄灭掉烟斗里
最后的迷雾,他便听到原石里
参差的心脏搏动声。大地深处如此寂静,
没有蝈蝈或夜鸟,只有沉默了多年的蚯蚓、被土
溶解一半的棺椁,和他。夜色振荡,原石中
那些晶亮、带清脆声音的成分,在他眼前
-
一明一灭,宛如超声波下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胎儿图像。有的还在
酣眠的梦中,有的像翼龙,已经开始轻微地
撞击石壁。“玻璃底,好。”左起第四颗
是翡翠,它已经苏醒,但不说话
也不挣扎,只是隔着半透明的石材
凝视着他。“今天就让你
脱离这粗鄙的石头。”他抱着原石
-
像楼上走去。日光已酥油般
浓重。院子里,人声涌动。今天他们将目睹
如水的刀光中,羽翼丰满的翡翠带着紫气
横空出世。
-
注:雷地豫卦,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夹在石缝中,幸而不到一天就被人救出。卜问得吉兆。)
第五十二回山地剥-记忆白蚁十年痕惟共蠹虫品百般愁尽随落木飞
“那么,童年时水边捕虾的情景
也毫无印象了?昨天你还能描述。这周的测试表明
你的记忆正逐渐碎片化,每一天
都会丢失一小片。”“是的医生。我经常梦见
站在深渊旁,借着落日余晖
能看到自己头上,掉下一小片一小片的
碎石块,全都落进深渊,没有回声、一去不返。”
“让我看看。”她戴上额灯,开始观察
-
他的瞳孔。高度纯净的一束晶石黄
像在他眼睛里打通一条大道。他看见上空
鹅毛大雪开始飞扬,记忆中的面孔、微笑和眼神
开始往两旁的丛林躲闪。“检查完了。”医生
灭掉灯,“你知道,常人的记忆一般
都像街道,从古老城区一直
延伸到新城区,从野猫和石子路,到棕榈
和霓虹灯。但你的记忆里却形成了
一个深邃的迷宫。一些蓝色的光点
像白蚁一样,蚕食着你的记忆,留下幽暗的弯道
和淤塞的木屑……”“是的医生,安静的时候
我能闻到松木的气息。”“它们只是影像,而非
-
真正的生物。但目前没有先例。我希望
你回家后回忆一下,它们是如何
进入你大脑,我便可以找出
治疗方法。”他茫然走在大街上,阳光虚幻
而炫目,他似乎听到白蚁孵化
长出翅膀的声响。忽然他的脑海中
浮现出一个场景。“米莉安,以后
再也见不到你,我要如何生活下去?”“拿着。”
年少的米莉安手里,捧着一颗
蓝色的珍珠。“吞下它,一切记忆
都将烟消云散。”
-
山地剥,本卦是异卦相叠(坤下艮上)。本卦上卦为艮,艮为山,下卦为坤,坤为地。高山屹立于大地,风雨侵蚀,山石剥落……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六四:剥床以肤,凶。
第五十三回火水未济-彼岸青鸾忧社稷荷衣藏至宝识忠奸锦凤渡清流
“瓦妮莎,你看到鸢尾戒指了吗?找不到它
我后天的登基大典只能延期,你知道
它是神的恩赐,子民们只认它。”“我明白,
叔叔。我一定会仔细审问
每个出入过我寝宫的人。”“那就好。”他阴郁的脸
掠过一丝白光,“关于你父王,我们
都很难过。”她礼貌地微笑,从高高台阶上
-
从容地走下去,淡黄蓬裙在身后
拖成一地阳光。她手中轻摇
蕾丝扇子,腰后的缎带在暖风中
如惊起的水鸟。“盯住她。”他说。他们看到她
姗姗走近河畔,似乎在眺望
即将没入大地的落日。“那个闪光的东西
是什么?”突然,他们看到她华丽的裙摆中
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被她缝进裙摆里了!”
“抓住她!”侍卫们从高台上
一涌而下。瓦妮莎扭头,轻蔑地
一笑,向碧波荡漾的水中走去。四五只天鹅
从她周围哀鸣着,飞向天空。此时太阳已隐去
最后的光芒,天地间只有天鹅的雪白
和她长拖尾的橘色光泽。“瓦妮莎,别做蠢事!
你的裙子这么重,我们不抓你
你也得葬身水底!”“宁愿和它葬身鱼腹,也好过
落入你手!”瓦妮莎拖着沉重裙摆
-
吃力地向波浪深处走去。身后,他的追兵
已经赶到岸边。此时月亮在西面的天空
吐着银辉。“都说鸢尾是
月亮的惊魂,月亮,请你保护它
不致落入魔爪。”这一瞬间,侍卫们看到她的裙边
从四周浮了起来,飘散在巨大水面
犹如艳丽的凤尾。她迅速而优雅地
-
朝远处飘去,留下水中
几十道壮观的波痕。“还在干什么?追啊!”
“可是……河水很深,而这里
并没有船。”他们眼看着那个火红的点
跳跃着,在遥远的彼岸
遁入黑暗。
-
注:火水未济卦:初六:濡其尾,吝。(涉水渡河,沾湿了衣尾,前进有困难。)九二:曳其轮,贞吉。(九二:提着腰带涉水过河。卜问得吉兆。)
第五十四回水山蹇-走出重峦仗醉胆问姽婳青娥遭幻术落凛冽雪峰
在朋友的婚礼上,他见到了那个黑蝴蝶般
绰约的身影:草坪上被阳光
漂洗得有些失真的人群中,那双纤长的腿
被玫瑰花纹网袜勾勒,犹如妖魅
从雕像中悄然复活。“您好,我是萨姆,
新郎的朋友。”女人转过头来,略宽阔的嘴
-
带着野性的笑:“是看到我的打扮,觉得我是个
轻浮的女人?”“没……不是。”“胸针给我,
给你变个魔术。”女人打开紧扣的双手时
它变成一只蜜蜂,越过人们的脑袋
落到了多层蛋糕里。“哪里去了?”萨姆
惊呆了。女人从水果和奶油做成的
乞力马扎罗山脉中,把胸针
捞了出来。“记住它是在哪里
被找到的。”女人神秘一笑,转身走开。
-
他微醉地回到家,在沙发上
沉入了梦乡。清晨醒来时,却发现自己
被高大的木布雷树包围。远处
山顶在云雾之中、冰雪之下,轮廓料峭
犹如幻觉。他耳边响起那句话:“记住它是在哪里
被找到的。”胸针曾落下的地方
就是他现在被遗弃的位置。他有些
哭笑不得:“狠毒啊……”但没有人
-
能听到他的自语。他开始拖着双腿
往山下走。最初有几片雨云
山鸟一般紧追不舍,当他睡熟或坐下
头顶就狂风怒吼、闪电大作。他马不停蹄
一直往下,后来看到巨大的雨滴
遇到一种樱桃似的珠串,就会斜着绕过
而不淋湿它。原来是咖啡浆果,他便揣了一些
在衣袋里。雨云在某天醒来后
-
消失了,但时候常有斑马
和他狭路相逢,带着火红的眼睛
两三只一起冲过来。他拼命挥动枝条
防御,抬头时去发现
它们踪影全无。云海下,大角斑羚和犀牛
走在莽原之上。“是空气的反射,它们是山下
游荡的动物的影像。”远方白花花的枯骨
-
令他感到,能量正从自己体内
一点点抽离。“恐怕捱不到山下了。”沮丧和懊悔
令他颓然。“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
在耳旁说。瞬间,刚才还环绕周围的景象
扁平起来,压缩成了一个平面。
“什么,这是一幅画?”他突然想起
刚才女人把他带到这里,说:“盯着
这张画,一直看,一直看……”
-
注:水山蹇,卦名。本卦为异卦相叠(艮下坎上)。上卦为坎,坎为水;下卦为艮,艮为山。山上有水,山石嶙峋,水流曲折。山高水险,喻人行路艰难,修业不息,所以卦名曰蹇。蹇,《彖辞》“难也。”
第五十五回坤为地-妈祖芳邻居不朽知方正大德感无疆慕化育慈心
“不要把海比作热烈而诱惑的情人,它只是
我们那个充满坠落本能的自己。”老海员坐的木椅
裂隙里已生出苔藓,他穿着旧时的
海员服,坐在斜阳里
缓缓点起一支烟,“为了抵抗这个影子,我们不惜
动用一切自然和临摹自然的物质:空心的钢铁、
木筏、救生圈……这些碎片
成为我们临时的支点。这是一场没有尽头、
不可能成功的救赎。漂浮体的存在
-
脆弱而荒诞,有时候会
意外割伤我们,流出一点血,提醒我们
自己和那个竭力下沉的影子,存在那么一点
血肉的差异。那些时刻,我们祭拜的妈祖
慈悲而如此遥远。后来我离开了船
踏上陆地。那一瞬间,我贪婪的影子缩水成
地上一朵枯花。而那些已形成习惯的
昼夜不休的挣扎,被从我全身的肌肉中
突然抽离。在大地之上,我被赦免于
沉沦之险,多年以来我就这样
被惯坏,松弛而慵懒……”他意味深长地
-
望了记者一眼,“也许你会想,行走平野
是多么日常的事情。但对于我,
不是。当我不再需要思考,第二天醒来
会在风暴的中心,还是在那些躯体解体前
永远落不到底的海域,我如此激动地(并非惬意地)
躺了一夜,我不需要帐篷、垫子、吊床……
我只知道明天醒来,这巨大而微温的固体轮廓
会依然在我脊背之下,路过的刺猬和梅花鹿
都是我的血亲……”他讲着讲着
-
太阳已经西沉。“看沿着海岸的灯光
多么密集,在海上的那些年
一共也没见过这么多光点。”但他看到
对面的椅子空着,记者早已告辞
或者只是虚构。这个世界上陪伴他的
只有他古老的骨骼,和那个沟壑万千、
更加古老的母亲。
-
注:《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六二:直、方、大;不习①,无不利。(平直、方正、辽阔是大地的特点。即使前往陌生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利的。)
第五十六回泽雷随-悬念求生三牲五鼎险脱魔窟九死一生再陷穷途
一种嗡嗡声像云雾,聚集在他
头部上方,当他用力睁开眼,只见几张
涂着红和蓝的古铜色面孔,在他周围
绕着圈晃动,手持彩色手杖。他正躺在
高台中心的石床上,一个浑身挂满兽骨的人
正往他的身上抹一种油。作为一个
-
研究土著文化的语言学家,他没想到
自己竟会落到这步。此时高台下的人们
已经发出热烈呼声。突然他
心生一计……“喂,你没看见吗?我们的祭品
吓失禁了。怎么能用污秽的东西
亵渎神灵呢?”两个土著忿忿地拖着他
来到神庙后,开始往他身上浇
撒有香料的水。“看,那是什么?”土著往指的方向
-
定睛看时,他已经挣脱他们
往树林中跑去。土著们
立刻紧追。发青的月亮像铜制的兽首
吐着如烟的寒意,鸟被惊起时扑棱棱的声音
像隐秘的咒语。他绕了几个“S”形之后
藏在一块岩石下,开始暗自庆幸自己
天赐的夜视能力。土著们挥着长矛
在落叶和草丛中拍打半天,终于离他越来越远。
但他吓得浑身僵硬,直到树间有粉色微光浮动
才继续赶路。到下午时分,已经看到远处
烟火迷离了。“救救我……”他瘫倒在了
一家的门口。醒来时,他看到一双
-
明亮而妩媚的眼睛。一个美如静莲的少女
身穿白色长袍,端来一罐食物。但她的脖子上
为什么也有一串兽骨?“我看到过
一个祭司,也戴着这个。”“是的,那是我父亲,
一会儿就回家。”
-
注:泽雷随卦,六二:系小子,失丈夫。(抓住了未成年的奴隶,跑了成年的奴隶。)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将俘虏拘禁起来,紧紧捆绑,周文王将他们作为人牲在西山祭祀神灵。)
第五十七回风泽中孚-鱼腹来函望佳音徒为祷祝死恃傲骨甘作椒兰焚
那只牛皮纸色的蝴蝶,自他上课时
便粘在眼镜鼻架上,令他十分恼火,但却似乎
没有一个学生看到它。直到他盲人般跌跌撞撞
穿过走廊,蝴蝶突然张开翅膀,服帖地蒙在
镜片上。他看清这是一张
无字的古代地图。一小时前离开的办公室,翻过的书
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散落在
-
桌面上,像放在湍急水流中
用于过河的砖石。“似乎在哪里见过,也许
是南美的。”他自言自语着
在灯光下泛滥的文字里,焦急地翻找着
耳边有诡异的鼓乐隐现。快递员送来
一个纸箱,里面是一条梭形的银鱼。也许这一切
与祭祀发源有关。他想。他把鱼带回家
-
放进水缸。但过几天,当他再往缸中看
却只看到清水如镜。“跑了?不可能吧。”
他揉揉眼睛,依稀看到水中
有一条细细的银线,蜿蜒游动,伸手去捉时
却大吃一惊:那条鲜嫩、甚至散发盐味的鱼
此时却是一张银箔!凑近看,鱼腹的位置
-
写着小字:“相比在神前朽坏,化为烟雾也许是
更高尚的离别。”他终于找到了
那一页,鱼的象形文字和猪及牛一起
鼓起在纸面上,怎么磨怎么按
也不下去。他在鱼身上轻轻
划了一刀,有血。但当他终于用火柴
把它点燃,这些血似乎变成了油脂,助着火势
一冒三丈。“着火了!”瞬间众多人影
-
涌进他的房间。鱼从手中
掉到地毯上,他看见它扭过头来
撕掉自己的尾鳍和鳞片,变成一只鼹鼠
很快从人们的腿间溜走。
-
注:风泽中孚卦,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豚鱼献祭,虽物薄但心诚,吉利。并利于涉水过河。这是吉利的贞卜。)
第五十八回山天大畜-野性之死博一笑溯流猎游鱼恨三生弃鹿入荒城
回到后台,她看了一眼盆里,三只红鲑鱼
泛着熟芒果的光泽,在水花里
制造着细小声响。她身后的白虎
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别吃醋,这是新来的
阿拉斯加棕熊,送给我的礼物。”鲜红的珠帘
-
在风中舞动,门外,暮色中的河川
和远处曲折幽深的峡湾,散发着
玛瑙般的光泽。“格洛丽亚,棕熊还没回来。
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表演。”团长在门外
带着困倦的鼻音说道。“我会去找。”她带着
电筒和匕首,走过一片铁杉林
来到空阔地带,明亮的星子就像快要
滴到裙子上一样。她听见“扑啦啦”好似鸟儿
飞过的声音,扭头一看,却是一只
-
路过的大角羊。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睁开眼,像吐烟圈一样
细细呼出来。她看到靠西南的一缕气息
变成了紫罗兰色。“我知道了,瀑布
在那边。”此时夜色中突然出现了
一个厚重的轮廓。“是你!”黄水晶般的眼睛
闪着幽光,她这才发现它嘴里
-
叼着什么东西——是一只
血淋淋的麋鹿!“这……也是给我的?不,
我只要樱桃和鱼就够了。我们走吧!”棕熊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她打开手电才发现,它身上
有多处伤痕。作为一只年幼的熊,这只麋鹿
是它有生以来,最美的锦标
最宏大的战利品。“可惜,真的不能带回去。”
她说。熊还是纹丝不动。“这样吧,既然
是送给我的,就算我收下了。”她用匕首
-
割下一小片肉,像茹毛饮血的初民般
一口吃掉。“现在,给我走!”棕熊垂着头
跟在她后面,夜色中嘶哑的呼呼声,不知是风声
还是熊的呜咽。据说它再也没有踏出过
大门一步。
-
注:山天大畜卦,六四:童牛之牿,元吉。(将木棒横缚在好斗公牛的犄角上。筮遇此爻,大吉大利。)六五:豮豕之牙。吉。(将好奔突的大猪圈起来,吉利。)
第五十九回雷山小过-速度封印失红颜车神寻罪证含妒心檀郎施毒手
“真相,我只要真相!”他按着自己的额角
痛苦不堪,“明明我是目击者,可一回想
当日的情形,一团强光就像刺梨
在脑子里爆发,发出尖锐的声响,我的电波
瞬间一片空白……有时候还会看见一个
白发老太,似乎是远古的女巫师,把一个封印
按在我两眉之间……”“别想太多,盐谷。我妹妹
-
已经死了三年,我的悲伤也被时光
慢慢冲淡了。我知道你很爱她,但沉湎悲痛
严重影响了你的生活。”“樋口,我想放弃
这次摩托车赛。”“别这样,我们已经练了
那么长时间。走,我陪你去山道上
练练。”“我记得她发生意外时
我摩托的速度。每次速度指针在那附近
徘徊的时候,一些场景碎片就会像幻影一样
飘过我眼前。”“那就看看,你能不能
想起什么。”深夜,他们的车灯
-
在迂回的山道上,留下的瞬间印迹
像滚烫的钢铁抽出细丝。盐谷感到
自己的背阔肌,正由于某种作用力
而逐渐绷紧,刚才清澈的视野里,有一些
类似鸟影的东西,总是突然闪过
让他胆战心惊。他瞟了一眼速度表,快到那个
临界的数字了……幻象出现了:她笑着
向他走来;他在和她交谈;那天路面
微润……这些影像从他骨骼间
风一样穿过。他忽然注意到,她背后的樋口
俯身在她的车轮间,似乎在替她
检查摩托状况,又似乎
在干什么别的……“樋口,是你?!
-
为什么?她可是你亲妹妹!”他们的速度
越来越快,嘶喊的声音在空中
回荡不息。“看来你想起来了,亏我辗转多方
让人封住你的记忆,也是看在好朋友的份上
没有把你灭口……”“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是领养的!如果她活着,就是父母遗产的
唯一继承人!你该瞑目了吧!”说时迟那时快,
樋口开足马力,向盐谷的摩托中间
竖着撞了过去。盐谷和他的座驾一起
-
飞了起来,越过栏杆,向峭壁之下
坠落下去。樋口的脸上露出
得意的冷笑。那一夜他没有
噩梦,但他并不知道,挂在树枝上的盐谷
此时正拖着伤腿,在午夜的路灯下
向警察署走去……
-
注:雷山小过: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小过卦:亨通,这是吉利的贞卜。但是只适宜于小事,不适宜大事。飞鸟空中过,叫声耳边留,警惕人们:登高必遇险,下行则吉利。)
第六十回天雷无妄-翼马程序异志者巧设藏机关图财人奇谋成泡影
“它的名字,来源于小说中的Thestral——
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的灵兽。这个软件
能捕捉人的生命体征,只有在终端持有者
生命受到直接威胁时,才会开始运行。”听众中
爆发出如雷的掌声。讲解会
-
结束后,工程师兴冲冲
走出大门,一个瘦高男拦住了他:“奥斯顿,
开发它耗了你很多精力,老板说
让你休息休息。”递过来一张支票。“这……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把原始设计方案
交出来。”“这是我的成果!你们……”几个男子
冲上前,从他衣兜里掏出
一个鲜红色芯片。然后他被架着
-
扔出了大门。在一间秘密控制室里,瘦高男
把芯片插入机器。“对外宣称这个程序
是用于终止犯罪,当受害人体征
发生强烈波动,我们的终端就会自动
吸收凶手的生物能,使他筋疲力尽
丧失继续作恶的能力。”瘦高男指着落地屏幕
-
正在搏斗的两个3D模拟人像,对三个
坐在转椅上的人讲道。“那不是很完美吗?
那为什么……”“生物能是可以盈利的,所以我们
不想等有人濒危再行动。”“你的意思是?”
“我们制作了补丁,只要持有终端的人
与人发生打斗,我们就抽取
对方的能量。”“这不是谋财害命吗?”
“这就是。不过,我是最大股东,只不过
知会你们一声。”他吩咐男子
-
运行补丁程序,同时眯起眼
傲慢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突然,屏幕上出现了
工程师的影像。“怎么回事,这……”
“你们好!我事先录制了
这段视频,以防我精心设计的程序
被恶意篡改。当你们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芯片正启动
自我毁灭程序,三——二——一”屏幕上
一片漆黑。
-
注:天雷无妄卦,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六三:意外的灾难。比喻说有人将牛系在不该系的地方,行人顺手牵牛获意外之得,邑人失牛受到意外之灾。)
第六十一回天风姤-江湖全图风云乱护宝尽忠义虎豹贪逆师逞佞邪
他抬掌向钟乳石的方向劈去,碎石崩塌
纷如乱鸦,在白光中散开
落进滚烫的泉水。“太好了。”他凝视着
自己的掌心,只见太极形红气周围
有白光萦绕,犹似雪莲
盛开冰谷,“虽然师父没有像对师兄们一样
手把手地传授于我,也算是
自己习得一点,不辱师门。”正思忖着,听到一个声音
-
高声喊道:“好!”转身一看,原来是师父
捋着白髯,从洞口笑吟吟走进。“拜见师父。”
“你叫欧阳含章,是吧?师父观察你
很久了,你为人谦逊仁厚,从不与人争宠,
更是天资聪颖、勤奋令人难望项背。老夫有一物
今日托付于你。此物事关重大,决不可
落于奸人之手。”“蒙师傅错爱,弟子一定
谨记师训,以命相护。”师父从襟中
-
取出一个葫芦,幽光如漆,却可见隐隐纹理
如蛟龙盘踞其间。葫芦口铜塞边缘
透出青光缕缕。“真乃旷世奇珍也!”“最近
门派之争层出,老夫恐有人暗算,你带着它
远走高飞吧!”欧阳挥泪拜别师父
下山,化装为乞食之人
混迹市井。一天,正行走街巷,忽然
一把弯刀横在面前:“把东西
-
交出来!”他佯装不懂,低着头试图绕开他
往前。“欧阳含章。哈哈!外人
你能骗过,岂能蒙得过我!”他抬头一看,
平日师父面前的红人,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
挡在面前。“忤逆之徒!师父怎么对你的?”
“少废话!”对方一横掌劈过来,他抬臂一挡
用力过猛衣襟撕裂,葫芦滚落在地。那陌生男
-
见状要抢。他来不及用手护住,只得飞起一脚
往男子踢去。瞬间却被师兄钻了空子
一刀砍在肩上。他奋不顾身,一个鹞子翻身
抓住葫芦。紧接着右手连发两掌
把男子打翻。“你悟性再好,不过偷几个把式
而已,能和我相提并论?”师兄狞笑着
向他逼近。他的血从肩上汩汩而下
滴到葫芦上。突然,一道光从怀中射出。
只见葫芦上出现一道金色纵隙,三个人
都惊呆了。只见两半葫芦瓢
像书页翻开,各种运拳舞刀的人物形象
出现在金色布面上。“算让你饱了眼福,小子。
江湖全图,见血开门。现在
交出来吧!”两人向他围了过来。他慌乱中
-
一抬左手,只听轰隆一声,对面墙上
出现一个三丈大的洞,而师兄和男子
已不见踪影。“怎么回事,这并不是我派武功……”
他自己万分吃惊,低头看时,只见图页尽处
有一行草书:“得江湖全图者,
成武学全才。”
-
注:天风姤,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殒自天。《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殒自天,志不舍命也。(匏瓜缠着杞树生长,隐印的瓜纹很好看。忽然从头顶上方掉下一个瓜来。《象辞》说:九五爻辞讲的隐含文彩,即指九五之爻居上卦中位,像人秉含中正之德。自天上殒落,说明高尚的志行不得施行,故舍命而殉志。)
第六十二回山雷颐-完美之田鲛人泪入土生龙珠南柯梦遇雪成仙邦
远处的枯叶像金币,在夜风中一溜儿
响过去。他聊着聊着,靠在一截树桩上
睡着了。当他醒来,面前的空地上
招展着一棵美丽的树,心形的树叶
有着暗红的纹理,一簇簇挂满
大半个树冠,而另一边的小半个
却全无叶子,只有带刺的枚红色纸条
像无数只手散开。“这,难道是……”“没错。”
旁边的流浪汉笑着,撕着篝火上烤着的野味,
放进嘴里。他想起傍晚时分的情形,一个苹果
-
在流浪汉手里,被啃出一个弯月形。
“在完美之田,种残缺的东西
就会长出与它相似、但被美化过的东西。
如果种毫无瑕疵的东西,就会收获
人间仅有的神物。”“你种过什么吗?”“一颗珍珠。
我仅有的,见过的人都知道
它的浑圆美妙,他们叫它‘鲛人之茧’。”
“是啊?小时候就听过它的传说,原来你
就是那个幸运儿。”“是的。我把它在这里
-
种上去,浇上醇正的葡萄酒。第二天
长出来一个像菠萝的果实,金灿灿
香味沁人心脾。我用到把它剖开,顿时就
惊呆了:菠萝里整个都是月光白
——一颗巨型珍珠!我为此一夜暴富,
之后放浪形骸、挥金如土,最后就落到
现在的田地了。”“我理解你的失落,不过
-
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只需要想想
有什么近乎完美的东西。有了。”他从怀里
掏出一个小挂坠,“这是伊迪丝嬷嬷,她生前
总是周济修道院附近的穷人,我小时候
迷路来到那里,又冷又饿,衣服也刮破了,
她用一块上好的窗帘布,给我做了
一整套衣服。”他们一起挖开泥土,把嬷嬷的像
-
放进地里,流浪汉正要往田里
倒葡萄酒,被他拦住了:“嬷嬷从不喝酒。
我去找点积雪。”他们把洁白的雪
堆成一小座雪山。他们用雪水洗过的嘴唇
祈祷。第二天早晨他们睁开眼,发现
-
完美的田不见了。宏伟的大教堂在原来的地方
拔地而起。周围有花园、果树
和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完美的田无法承受
比它更完美的东西,故在此
惭愧退去。”
-
注:山雷颐,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占卜得吉兆。研究颐养之道,在于自食其力。口实,口粮,自求口实,犹言自谋口粮。
第六十三回风地观-孔方宝鉴弄青蚨痴人觉梦碎羡白雪智叟叹视短
摄影师坐在摇橹船上,为东方的迷人风景
深深醉心。他的镜头里,妖娆的翘檐、
苍凉的石桥、琉璃的剔透光芒
装了一册又一册。这天,他在江南人家门口
看见一件美妙之物:五色丝线穿着的五个铜钱
在夕阳光中,荡秋千一般
-
轻轻摇曳。便不惜千金
买了下来。他们告诉他,这叫“五帝钱”,
五个鼎盛朝代的风水,在这弥久不衰的铜质之中
循环往复。带着这一宝贝,他回到
自己的国度。也许出于摄影师的习惯,他常常
把铜钱提到眼前,闭上一只眼
从方孔中往外望。可后来却发现了
令他惊异的奥秘:当他透过孔
看一个人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这个人
向他挥手走来的现在,却是穿着其它服饰
在做别的事情。再后来,他发现看到的都是
做不好事情的情景:赌博、
-
说谎、鬼混、怪癖、酩酊大醉……衣冠楚楚的人们,
在他镜头下曾像天神一般、有甜美容貌
和优雅仪态的人们,似乎撕下了
日常的面具,他的世界,从此
鬼魅丛生。他留下一封信“我是一个
-
为发现美而生的人,我为最近看到的一切
感到悲哀与绝望……”人们发现他
静静躺在床上,被新鲜的红玫瑰所包围
手中攥着那串铜钱。有一个老先生听说
他的故事,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如果他把铜钱
倒提起来,看到的就是所有人
乐善好施的瞬间。”
-
注:风地观,卦名。观,《说文》:“谛视也。”含观察、观看二义。六二:闚观,利女贞。闚,写窥同,窥观,犹言从门缝或孔穴中视物,即一孔之见。
第六十四回乾为天-时空之婴知天道恍古今一客坐孤城对星月万顷
他出生时有三头六眼,医院顶层的传感器
捕捉到异常的粒子束。他落在雪白被单上
如世人未知的花朵,产房内响起
一阵惊呼。他们以为他将夭折,但仪器表明
他心跳清晰、脉搏有力,他初洗净的三张脸上
-
带着不同的微笑。终于有一个
胆大的护士,把他精心裹起,交给了
无比惊愕的母亲。他没有被嫌弃。他用
一张嘴渴饮乳汁、一张嘴吮吸手指、第三张嘴
咿咿呀呀。在出生一个月时,一天早晨
家人揭开被子,发现他成了
普通的婴儿,那两个似乎只出现在
寓言中的幼小头颅,消失得
无影无踪。三岁时,他坐在草坪的摇篮里
-
望着浩瀚无尽的星空,对母亲说:“我来自
未来。曾经的三个头颅,是我在平行时空中
不同的版本。它们碰撞时发生了挤压
我便出生了。”母亲默然不语,她知道
他和其他孩子不同,他从来就不
属于她。太阳黑子爆发会影响
他瞳孔的颜色,当彗星掠过地球,他的皮肤
会留下烟熏的痕迹。母亲供给他
-
这个世纪的麦片与蔬果,母亲说:“如果我们
有意改变决定,会不会改变
自己的未来?”他说:“你永远不知道
未来‘本该’是哪一个,就像薛定谔的猫
永远有一只死去,一只活着,虽然
你只能看见其中一个。”他们一起保守
-
这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在书上
一起追寻古老文明,就像他曾经带她
到达过那里,只是在返回时必须按照法则
洗净所有记忆。在最后一个故事里
母亲白发苍苍,拉着他的手
似乎要说什么。“母亲,也许在平行宇宙中
我们去到未来,没有再回来。但我们忘掉了
现在,以为那才是我们
唯一的人生。”
-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象辞》说:天道刚健,运行不已。君子观此卦象,从而以天为法,自强不息。)
第三卷
《易》组诗相关诗友短评
致绛紫街区博主——天才女诗人、翻译家殷晓媛诗歌读后片语
文/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张冰月老师
你的诗歌有着缜密的巧设和诡计的陡折,智慧由此激射光芒,称赏你独具心窍的智慧和你出入东西的从容。具体物象的营构把读者带入逼真的幻境,而在彩色迷雾的深处,则是心灵对语、独语对接成的灵魂钻石的多维幻彩,精致的迷人。心灵的戏剧化手法被你巧施了玄学的极光和星座的夜影,让人迷恋。这是我只读了你的一两首诗之后的感觉。
你是当代女性天才诗人风景线上又一道瑰奇神幻之光。
你在杨炼之后,把易经天道引入作为极限智慧的远景,把西方人性的明澈透析置于中景,近景是美感盈溢的幻境和欲望迷离的迷迭香,横跨东西,驾驭东西,你在人类学整体视域的境界线上,无翼而翔,以你灵异嗅觉的导引,抵达命运的豁然澄明和梦幻层叠的仙境。这是只有你独有的审美建构,全球化时代中国诗歌的新收获。灵异的诗歌女巫和炼金术士。你的诗歌属于“诗歌是语言、智慧、梦境的炼金术”的范例题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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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晓媛的博学,“多才多艺”已不能表现你,应该是“登峰造极”这个词更适合你。我看到了你做出的贡献。(评《易:泽火革?星霜情书》)
他在桥上勒马,转身离去的王者风范,还有在风声中回旋的各种交响乐的混合音,整个气势恢宏!带给了我们视觉盛筵。(评《易:水雷屯?交响压城》)
这是个巨大的工程,也可以说是填补了诗歌和学术的空白,感谢晓媛为诗歌和诗读者的付出。
——《诗选刊》论坛版主烟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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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不容易。工程浩大,极需才力,精力,能量。赞。(本长诗在《今天》论坛置顶)
——《今天》论坛版主湖北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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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思宏大的一组诗。(本长诗为《春台》论坛精华帖)
——《春台》论坛管理员陈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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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诡秘、以及隐秘的词语,让诗歌终始活跃起来,让我想起了《百年孤独》。
——《中国诗歌网》主任编辑元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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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诗的容量,有时不亚于一部小说。——这是品读殷诗人创作的一系列“小说派”的诗后,给我的感触。在浮躁的当下,读一部小说,不如读殷诗人的一首诗。因诗歌语言的特殊性,推进速度远远超过了小说。
——岳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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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性诗人写出这样的诗,令人惊诧。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女诗人写的诗。晓媛的确实写得很老道。
——《中国诗歌网》编辑赵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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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富有文采和奇思,构思的情节出人意料。寄望诗友的作品:绚烂深处骨更奇,惊诧之后动人意。(评《易:天水讼?兔峰蟒流》)
我想这样的作品来源于传统文化和西方魔幻现实主义的灵感,彻底从传统诗歌的观念中跳脱出来。荒诞离奇的的情节,突兀而深在逻辑的意象,在语言和情景的铺垫中,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对话代替了更多的事件和叙述,断层和裂变让文字中的意识空间变得多触多层,在幻想与联想和意象与象征上达到了与诗歌深层里相通。这是《神曲》和《离骚》不曾达到的,也是魔幻现实小说不能涵盖的,是诗歌的另一种突破!
魔幻现实主义诗歌的成功尝试!(评《易》全集)
——《中国诗歌网》主任编辑周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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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诗歌创作的实践看,短诗难写在于技巧的运用,长诗难写在于了解文化精髓的厚度和思想的深度。晓媛开拓新领域的执着精神,以及非凡的把握不同文化内涵的能力值得肯定,值得钦佩,值得学习和借鉴。而如何用现代语言和思考方式,阐解中国传统文化内涵,像沟通中西文化一样,也是一座桥。我们有幸见证了这座心血长桥。同时,建设者的实践,也给现代诗如何拓宽发展空间,提供了很好范本。
——《大别山诗刊》论坛副站长松山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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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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