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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2022专题汇总 >人间烟火望尽 最是元宵佳节 >各地见闻

最忆是乡间|正月十五闹元宵

2022

/ 02/11
来源:

大众报业·农村大众客户端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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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候,在老家农村那片山地丘陵住着的人们,元宵节过得很简单的。

  简单过元宵的原因很简单,年货已经吃完,难以再凑出有肉有鱼的“盛宴”,也不会再花钱去买。家里剩下的钱很少,甚至为了过年全花光了。

  一

  我的老家,正月十五这天,不叫“元宵”,就叫“正月十五”,这叫法好记。

  正月十五过得简单,不表示不过。因为这一天,是人们从闲到忙的分界线。这天以前,所有人都可以闲着,闲着的理由,是在过年。

  圈里猪粪满了,可以不管,过完年再说;自留地该挖了,春风来了好种点菠菜、苘蒿,可以不挖,过完年再说。

  过了这一天,春风真的快来了,地里的活不等人,大人们再没有闲下去的理由了。

  对已经上学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那时没有课外作业,更不要说什么寒假作业了。放了寒假,孩子们只有一件事儿可干,那就是玩。

  过了正月十五,便是十六,开学了。不管是否能在学校学到多少东西,也不管是否愿意上学,开学了,总要背着书包去上学的。这对在山野地里玩惯的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大不自在。

  正月十五这一天,桌上的饭菜是否会好一些,孩子们手里是否有烟花,看各家的经济情况。可山村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天是“正月十五”。

  走出山村,才知道山外的人,把正月十五叫元宵节。也许,当地念过私塾的人可能会说,这一天叫“元宵节”。可山里人不愿意改口,因为他们不知道每年的正月叫“元月”、晚上叫“宵”。

  莒南县元宵节前的市场上,现在摆买的各种花灯,现代气息浓厚。

  

  正月十五不叫“元宵节”,我们把为这一天特意做的吃食,也便不叫“元宵”,而是叫“汤圆子”。

  做出来是圆的,在水里煮熟,连汤带那圆东西一起盛到碗里,山里人叫它这一名字,理直气壮。

  那时候,村里人做汤圆子,用两种原料:糯高粱,糯米。

  山地丘陵,旱多涝少,没法种稻子。好处是,山村在山东省莒南县最南部,与江苏只有几里地。村里的闺女嫁到江苏,村里的媳妇是江苏人,此类的与江苏人有亲戚关系的人家,真不少。过年走亲戚,江苏的来山东,大米是肯定少不了的,甚至还有糯米。

  与江苏没一点亲戚关系的,想做汤圆子,便只能用糯高粱了。好处是,地头地边年年都会种些糯高粱,一家分三五斤,过个正月十五,足够用的了。

  不管是糯米还是糯高粱,都要用碓来捣成面子。这活儿会提前完成,因为实在太慢,一二斤汤圆面子,要大半天才能捣出来。

  正月十五这天,滚汤圆。材料一部分加水和成面,一部分仍是干面。从和的面中取出一小块,在手里攥实,团成球,再放到盆中的干面里。摇晃盆,让湿面团子在干面里滚动,最后滚成汤圆子。

  并不是谁家都会做汤圆子,可能是没有原料,也可能是不想费事。谁家做,都会多做些,送给老人,送给关系好的村民。

  糯米汤圆子盛到碗里,连汤带汤圆都是白的;糯高粱汤圆子盛到碗里,连汤带汤圆都是红的。

  汤圆面子,以前都是这样用碓捣出来的。

  

  我小的时候,没见过耍狮舞龙。居住在这片地方的人,生存大不易,他们正月十五玩不起这些。

  也没见过点燃后一飞冲天,然后在天上炸出灿烂色彩的烟花。没有人有闲钱买这些东西。

  那时候,正月十五晚上,能让孩子们玩得兴奋的东西,只有一种叫“提(dī)提纸”东西。这东西像香一样粗细长短,灰色的纸包着少量的药,整根偏软,点燃后不停地放出小小的火花。因为软,基本只能是提溜着燃放。

  现在有一种孩子们在元宵节喜欢玩的东西,叫“仙女棒”,应该就是“提提纸”的现代版。

  现在元宵节前叫卖的灯,对孩子来说,更像他们的日常玩具。

  那时,“提提纸”做工很简单,价格当然也低。花一二毛钱,买上一把,有几十根,够自家孩子正月十五晚上高兴的了。

  穷日子有穷日子的过法。山里人在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发明了一种叫“悠花”的玩法。

  豆秸半燃烧后,加入粗盐,用细铁丝等缠绑着,放进一个铁笼子里。铁笼子连着一根铁绳,铁绳捆在一人多高的粗木棍上端。

  正月十五之夜,在空旷的打麦场里。铁笼子里加了粗盐的豆秸被点着后,年轻力壮的人把木棍支在地上,以下端为支点,上部划圈式地摇起来。

  木棍带动铁绳,铁绳拉着铁笼子,铁笼子被悠起来,作圆圈飞行。圆圈越悠越大,铁笼子越飞越快,里面的东西在不出现明火的情况下燃烧着,盐粒炸开,炸出火花,随飞动的铁笼子四射开来。那满场院的火花,引来不停的叫好声。

  这些都是我记忆中的模糊东西,因为在我七八岁以后,再也没见到这种“悠花”。我问过大人们,大人们说这么玩有危险,铁笼子会炸,伤着人。

  现在元宵节前叫卖的灯,对孩子来说,更像他们的日常玩具。

  

  那个时节,在那片山地丘陵里居住的人们,不会为了过正月十五去买花灯、扎花灯。没有花灯,便也没有花灯上的字谜。花灯和字谜,都不是穷人玩的东西。

  但那时的正月十五晚上,小孩子手里,依然能提着灯。这种灯是用萝卜做的。

  到了正月十五,吃了一个冬天的萝卜早已糠心了。拿一个粗些的萝卜,从中间切开,挖掉糠心的肉,皮完好地留下来,便是两个萝卜灯了。

  萝卜灯用三根或四根线吊着,拴在一根小小的木棍上。用棉花捻出灯芯,倒上些花生油,制作便全部完成。

  正月十五的晚上,孩子们提着点燃的萝卜灯,在家里四处照着。按照大人们的说法,家里每个旮旯里,都可能会藏着不干净和不好的东西,包括疫病霉运,包括妖魔鬼怪。正月十五的晚上,用这种萝卜灯一照,这些东西都会被照没了、照跑了。

  我很小的时候,完全相信小小的萝卜灯能发出这样神奇之光,连家里的猪圈都要爬进去照一下。

  自家全照遍了,便跑到对我很好的二奶奶、二婶子家,斗志昴扬地继续工作。那时的我,觉得这是一件光荣伟大的任务。

  在没有电的时代,小小的萝卜灯在庭院里、街巷里亮着,那微弱的光,连脚下的路都难照清。

  花生油太珍贵,大人往萝卜灯里倒的油,点燃后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圆圆的月亮升起来后,大街上便看不到“提提纸”的火花和萝卜灯的微光。孩子们都上床睡觉了,只剩下清冷的月光,无声地照着寂寞的山村。

  我已经四十多年没见过萝卜灯了。那个山村的人们,早已摆脱了贫穷;现在山村里的孩子们,吃的、穿的、玩的,都不是我小时敢想像的。

  我不知道今年正月十五时,是否会有上了岁数的村民,想起萝卜灯,给孙辈们做些萝卜灯,并给他们讲这灯光可以驱邪。

  我相信,如果有这样的萝卜灯,过上富足日子的孩子们,还会愿意在正月十五之夜,提着照遍四处,并觉得是在干着光荣伟大的事儿。

  红盆中的,便是以前过元宵节时,孩子们晚上提着的灯。这种灯以前是用面做的,穿上线,拴上木棍,就很像萝卜灯了。

  

  长大了,从书中看到前人写元宵节的句子,如“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很是美好。

  进城读书、工作的城市,有个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年年元宵节会办灯展。我从来没去过,无他,只是觉得那里太热闹,与我记忆中的正月十五太不一样。我怕这种太不一样,会冲淡并不清晰的老家那份正月十五的记忆。

  盛世时期人人富足,元宵之夜,歌也千家,舞也千家。我曾经生活过的山村,在那些时代,无歌无舞,但人们仍然年年过正月十五。那些在山地丘陵间一天天长大的孩子,在正月十五之夜清冷的月光中,等着春风,等着桃花。

  大众报业·农村大众报记者 孙成民

责任编辑:陈凤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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