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距离邬金耀出事,已经是第三天。
昨天下午4点,我再次来到李惠利医院邬金耀的病房。
出电梯门,迎面是靠墙排列的一长排鲜花花篮。邬金耀的爸爸告诉我,大清早开始,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来看儿子,这些花篮是他们带来的。
妈妈孙家卿依然守在床边,她告诉我,儿子的病情比昨天稳定了,能喝水和流质的粥了,但还是无法说话。
一同守在病房里的,还有邬金耀在骆驼交警中队的同事王立波。他沉默地待在一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邬金耀的脸。
“以前不感觉什么,但是看到金耀出了事,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邬金耀出事当晚,他也正在设卡查酒驾。接到消息,他什么也顾不得想,立即驱车赶往镇海龙赛医院。
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回忆起当晚的情形,脸上写满了无奈。“镇海交警大队抽调了十多个民警,组成了夜查酒驾小组。我也是其中之一,夜查酒驾,被骂是家常便饭的事,我也有很多次差点被冲卡的车子撞倒。”
检查酒驾近一年只有5名司机表示理解
而说起夜查酒驾,江北交警大队民警沈旭辉也是一肚子苦水。
去年4月份至今,除了双休日,每天夜里的11点到第二天凌晨3点,他都在路上夜查酒驾。
和他一起,还有一位民警和3位协警:
我高中毕业那年,考进了江北交警大队。那年我才19岁,算起来,已经做了15年交警了。
15年里,我做过接警员、事故处理员、巡警等各种各样的活,但说句实话,感觉最累的,还是夜查酒驾。
现在我就像电影里昼伏夜出的地下工作者,白天觉得头疼没力气,天一黑,整个人精神了。
很多朋友调侃我:你就当自己生活在美国好了,不要倒时差。
现在我夜查快一年了,有些路段,很多附近住着的人都认识我。有的人看到我,会让我注意身体,体谅我的辛苦。那个时候,心里觉得暖暖的。
但很多车主会不耐烦。特别是被查到有问题的,能表示理解的,一年里只有5个人。
(记者旁白:我拿到了一份数据:从2009年4月截止到昨天,江北交警大队已经查获酒后驾驶1576人,醉酒驾驶151人。)
平均每天遇到两三起野蛮冲卡
夜查要说有什么体会,感觉最多的还是苦。
镇海骆驼中队的邬金耀,我们都听说了,心里触动挺大的。
其实夜查的民警都知道,现在野蛮冲卡的人很多,特别是喝了酒或者无证驾驶的,心一虚,一踩油门就冲了。
一年来,我平均每天都会遇上两到三起这样的冲卡事件。
下班回家躺在床上,回想起来就会害怕,经常失眠。我们只有一些简单路障设施,如果对方强行冲过来,简直不可想象。
我印象比较深的有一次,一辆轿车冲卡,把同事的膝盖撞伤了,一路逃逸。我开车追上去,一路从人民路追到庆丰桥。没想到在桥上,那车一下子回头猛挤过来,当时我的车速也很快,车子差点翻下了桥,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挨骂是家常便饭
所以,比起这些危险,挨骂真的是小儿科了。无论多难听,我都能忍住,就当没听见。
开始我没经验。去年五六月份,一个慈溪人,被我们查到酒后驾驶。他开口大骂,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他看人多了,骂得更凶。
唉,就连围观的也不理解我们,觉得我们在为难他。
后来,我真的和他吵起来了。现在想想,其实没必要,这里面也要掌握技巧的。
比如,围观的人要越少越好,一旦人聚集起来,场面就不容易控制。喝醉酒的人会借酒大闹。
我还被扔过矿泉水瓶,那次我在汽车北站检查。身边开过一辆出租车,车上一个乘客突然砸过来一个矿泉水瓶,幸亏我躲开了。这人以前被我们查到过酒驾,对我们心里不满。
觉得最对不起老婆和儿子
一开始是怎么适应的?最初两个月,很痛苦。
我老婆是小学老师,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要备课,也很辛苦。
她睡觉时,我刚好要出去,等到我睡觉时,她又出门去学校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在家里都说不上几句话。
我们的交流就是短信,她会在下课时给我发短信,内容大多是“菜在哪里,饭要热下”等等,心里觉得蛮幸福的。
最初的几个月,每次凌晨回家,我一开房门,无论动作多轻,她总会被惊醒,从没生过气,只是问:饿不饿?累不累?每次出门,她都会担心,夜里执勤不安全。
如果可以,我很想在这里说:谢谢你那么关心我,理解我,支持我。
还有我才5岁大的儿子致致,因为我们俩都没空照顾,他被寄养在丈母娘家。
我对不起儿子。他才5岁,正是需要我在身边的时候。我真担心,在他心里会没分量了,呵呵。
有一次周末,老婆把儿子接回家,那天晚上我想和他一起睡。他却跑到挂钟前,指着时针对我说:到晚上了,爸爸你可以出去上班啦。我不和你睡,我要和妈妈一起睡觉!
那会,心里觉得特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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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交警协警查酒驾被撞事件
2月23日凌晨,市交警支队城市高速大队民警方宏磊,遭遇司机强行冲卡,被撞成重伤。
2009年12月25日凌晨,协警斯师傅被一辆马6轿车拖出300多米,双腿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