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眼下，在令人关注的全球知名企业的ＣＥＯ接班人问题上，却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回流”潮。

　　最新的案例是已经退休3年的内维尔·艾斯戴尔，5月初被宣布重归可口可乐，成为这个“红色巨人”首次对外公开“招聘”首席执行官的最终人选。而其当选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曾经有35年在可口可乐的工作经验。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发生在全球知名公司的高管“回流”现象并不鲜见。

　　在曾经“回流”或被“召回”的ＣＥＯ及高管名单上，有创业后离去又重回苹果公司的ＣＥＯ乔布斯；有为ＡＴ＆Ｔ效力18年之后跳槽、6年后又被董事长召回并最终提拔为总裁的商界女强人伯纳德；还有二进摩托罗拉并曾经是摩托罗拉全球副总裁、中国公司总裁的陈永正；以及从微软中国公司卸下担子，又回到五年前效力的公司Ａｕｔｏｄｅｓｋ的高群耀……

　　“已经离去的高管，其个人价值与企业需要的接班人价值相统一，二者一拍即合，对于双方都是一件幸事。”北京大学国际ＭＢＡ美方院长、管理学家杨壮教授说。但他也同时指出：“企业ＣＥＯ接班人的回流现象，往往是企业后继无人的无奈之举。‘回流’ＣＥＯ能否达到重振企业的目的，考验的是其‘文化革命’力。”

　　“回流”显示接班人后继乏力

　　《财经时报》：曾在企业工作多年并且已经离开的高管人员，为什么频频成为一些跨国企业ＣＥＯ的继任人选？

　　杨壮： 在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人力资本的流动几乎完全市场化。很多在大公司就职的高管人员是被猎头公司挖走的，当他在其他公司干得不理想时，再回到原来的企业应该是件好事情。

　　一个职业经理人对去留的决定无外乎是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是理性因素，比如对荣誉、金钱或职位的偏好；二是感性因素，对企业的忠诚、情感、价值观的认同等等。对于已经离去的高管，其个人价值与企业需要的接班人价值相统一，二者一拍即合，对双方都是一件幸事，可以为企业带来很大价值。

　　《财经时报》：这种现象说明企业在接班人问题上存在着什么样的管理问题？

　　杨壮： 如果分析聘请“回流”高管的企业，可以发现，很多企业都是在处于危机的时刻来做这种选择。一方面，希望新任ＣＥＯ能够力挽狂澜，通过变革来解决企业面临的内忧外患；另一方面，又希望这个人了解并且认同企业的文化和核心价值。事实上，选择一个“回流”的高管人员，不一定会比企业内部人选成功的把握性更大。

　　我认为，ＣＥＯ的“回流”之选，是企业在接班人问题上后继无人的无奈表现。这说明企业内部没有建立一个完善的接班人系统。事实上，不光是ＣＥＯ，企业在人力资源的管理上，要像ＧＥ公司那样，树立一种每个人都要有接班人的概念。

　　重振企业取决于ＣＥＯ“文化革命”力

　　《财经时报》：这些“回流”ＣＥＯ被重新请回企业中，往往肩负重振企业的重任，什么将决定他们的成败？

　　杨壮： 我认为是“文化革命”的能力。

　　大型或特大型企业的重振往往需要能够进行深层次革命的人。而企业内部运转中，往往存在着一种惰性，内部人长期习惯于这种做法，而看不到问题，体会不到突破创新的必要。当企业危机来临之时，往往跳不出这个怪圈。人际关系、文化障碍，使创新成为一句空话。当竞争环境已经发生巨大变化时，内部利益群体的阻力都会使变革的代价增加。

　　最重要的是，内部人很难改变自己的文化，而创新如果没有文化变革的铺垫，将很难有实质性的推动。作为“回流者”，自然有着相当多在本企业工作的经验，对其企业文化也有相当了解。这既是优势，也是变革的劣势。

　　《财经时报》：企管顾问帕斯莫（Ｗｉｌｌｉａｍ Ｐａｓｍｏｒｅ）与特瑞斯（Ｒｏｓｅｌｉｎｄ Ｔｏｒｒｅｓ），在《美世管理期刊》（Ｍｅｒｃｅｒ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 Ｊｏｕｒｎａｌ）的分析中指出，一个完善的接班人计划，往往包含理性、情感与政治运作等复杂元素在内。如何解释并且看待情感因素在ＣＥＯ“回流”问题上的作用？

　　杨壮： 在ＣＥＯ的“回流”案例中，乔布斯将苹果公司力挽狂澜使之重获新生已成为经典案例。在我看来，乔布斯的“回流”成功是个特例。

　　暂不说他的个性与创造力，乔布斯不完全是职业经理人，而是苹果公司的创业者，他对苹果公司的感情自然会更深。1985 年9 月他卖掉所有苹果股票重新创业，但仍保留有1股，以便获得年度财务报告，足见他对苹果的感情之深。

　　1997年重返苹果公司后，乔布斯开始每年领取1美元薪金，旨在重振他参与设立的苹果公司，尽管数年来对他的其他补偿遭到人们批评，例如股票期权和价值9000万美元的喷气式飞机。

　　企业文化和组织气氛是影响高管去留的一个重要因素，在这方面，文化及感情因素比钱更重要。

　　价值观决定中国企业极少ＣＥＯ回流现象

　　《财经时报》：ＣＥＯ的回流现象多发生在跨国企业当中，在中国企业很少有这种现象。你认为这其中更深层次原因是什么？

　　杨壮： 要我说，在中国人的文化中没有那种西方的基督教精神。在中国的企业中，作为高管的某个人离开后很少回来。这和国内企业个人独裁现象多，通常采用人情化管理，缺乏系统管理的结构有关。

　　在最近一次企业高管的调查中，49％的人认为“管理者素质不高”，78％的人认为“企业未能建立经理职业长远发展规划”。这些都是造成高管流失的原因。

　　而离去的高管个性因素很强，不像国外的职业经理人，能够做到对事不对人，这也是中国高管没有回流的原因。中国企业的人力资本管理上，还存在着诸多“想走走不了，想留留不住”的现象，在这种状态下谈ＣＥＯ“回流”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