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上午,富平学校的学生上烹饪实习课。去厨房的路上,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记者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家政服务在人们眼里地位怎么样?” 习惯了问别人,冷不丁地被人问,记者觉得挺新鲜。说话的原来是沂水小老乡鞠永丽。 这小姑娘提的问题太大。但看得出,小姑娘的本意并不在想知道答案,而是答案背后的东西。 果然,小鞠急切地说:“可我们做的是家政服务,有专业技能,和以前说的小保姆是不一样的!” “是啊,这个行业在国内刚刚起步,你们也需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这个行业的价值,去赢得社会的认可和他人的尊重。” “那你们记者能不能帮我们说说话?” “呼吁全社会都来重视家政行业,尊重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我们有这个责任。” 我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现在轮到我来问她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 “当时有好几个家政学校上我们省煤炭卫生学校召人,我看见‘富平’这两个字,就联想到了‘扶贫’,我们可以先入学,后交费。还有,因为是茅于轼办的。” “你知道他?” “我哥哥在南京空军气象学院上学,回家他总爱给我讲这讲那,提到过他。我给哥哥打电话,他说:‘你自己想闯闯,就去吧。’我就报上了名。” “家里同意吗?” “不同意。我爸一听是家政学校,就说:‘出来不就是当保姆吗?’我妈说:‘端屎端尿,自己的爹娘还没这样呢!’”说到母亲,小鞠的眼圈有点红:“我妈长年在地里干活,落下腰腿疼的病,我是学医的,常劝她注意身体,但没有用。我从小念书,不大会干地里的活,就是不来这里,也帮不上她多少忙。” 一个疑团在我心里打转:她是卫校毕业生,怎么会放弃所学的呢?于是问道:“你最初的理想是做个白衣天使了?” 小鞠开始啜泣起来。我轻轻地揽住她瘦小的肩膀:“对姐姐说心里话。” “我学的是助产专业,助产士的衣服也是粉红色”,小鞠指指身上富平学校粉红的校服,“我在医院实习过半年,我觉得当个助产士太神圣了。我是学习委员,年年拿一等奖学金。毕业了,只有煤炭系统的子弟包分配,我的档案现在还在县人事局放着,说等有要人的单位就推荐,可是……我到这里来,是觉得对孕产妇、婴幼儿护理怎么说也有优势。我们学校两年前也开始有了家政专业。” “来了以后感觉怎么样?” “……这里跟原先想像的高楼大厦一点也不一样,当天晚上,我大哭一场,可是第二天我给爸爸打电话说学的东西还是与原来专业有关的,我还当上了班长——我是自荐当上的班长。”小鞠伏在我的肩头,说出了一句憋了许久的话:“可我还是不甘心!” 我试图开导她,却发现语言是苍白的,空洞的说教甚至有些“矫情”。因为小鞠提出的问题是我们所有人共同遇到的,小鞠、小鞠的父母,茅于轼,你、我、他…… 茅于轼说过,中国最大的问题是农民问题,农村最大的问题是剩余劳动力太多。解决这个问题的有效途径就是农民进城,从这个意义上,保姆的事是个天大的事。 观念的事也是天大的事。 小鞠已经与客户签约做家政服务员,等到培训期满就正式上岗。与小鞠一起来的卫校同学共有11个。 本报记者 滕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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