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慌张张赶到医院,祖母正被从CT室抬出来。 大夫拿着片子,严肃地告诉我们:“脑出血100毫升,生还的可能1%都不到。” 父亲问:“1%是什么概念?”大夫说:“手术。但也可能在手术台上就回不来了。” 伯父被从另一个城市叫回来时,已是晚上10点多。大家商量,与其等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这样,在11点多钟的时候,祖母被推进手术室。 祖母的生命力实在是顽强,她终于从手术台上挺过来了,而且第二天就醒过来跟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大家一度欢欣鼓舞。 但,随着内脏器官的感染和衰竭,祖母还是如风中残烛,颤抖得让人不敢呼吸。 我们请了最好的专家,用了全世界最好的特效药,让她住上一天300多元的特护病房,大夫和护士都被感动地说:“真没见过你们这么孝顺的。” 但是,当花到10万元的时候,祖母还是成了植物人。她已进入浅呼吸状态,我把她那渐渐发凉的三寸金莲捂在怀里,想起祖母一生追求完美的爱情,却守了半个世纪的寡,她那么想让最爱的孙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走过一段幸福的人生,可我却要让她死不瞑目。 这时,那个权威专家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在我们的心上,她说:“咱就这么个条件啦,进口的无菌病房,咱这里最好的医院才有一个,还要照顾像烧伤那样更怕感染的病人。如果在国外,条件好一些,或许能多活些日子。” 此时此刻,揣在我兜里的大额支票变成了废纸一张。面对疾病,我们的努力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金钱和努力最终也没拽住祖母逝去的脚步。我们把她安葬在一片依山傍海的墓地里,骨灰下葬那天,我站在她的墓前,默默地与她对话。我告诉她:你一生那么要强,可我是个不孝的孙女,我这段不幸的婚姻,没有让你画上完美的句号含笑远去。为了让我的父母老了不再留下遗憾,我要去开创美好的明天。 我要出国,去读书,去创业,去为我的父母我的女儿开辟新的生活。 几天后,我来到一家办理留学和移民的公司,那经理热情有加,听了我的情况后,很客观地指出:“你的存款不够500万,没有足够的资产办投资移民;你是大专毕业,文凭也不够资格办技术移民。”看到我很失望,他露出商人的狡黠说:“苏姗我告诉你个捷径,你不是单身吗?找个符合技术移民条件的单身登记结婚,搭伙出去,又快又便宜。我这里走了好几对了。” 见我愣愣地不明白,他又补充说:“我指的是出去后就离婚,你出钱他出文凭。”“那怎么行?”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捷径,他马上严肃起来:“那就等你挣够500万再出去。” 看到我要走,他似乎想拉住我这个客人,口气缓和下来,蛮有经验地说: “苏姗你放心,一打广告肯定有找来的,如果你再许诺办成了给他20万块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非挤破了头不可。” “没有感情就去登记结婚?”我还是接受不了。 “感情是什么?你不是为了出国吗?”那经理看我呆头呆脑,急得恨不能自己变成“勇夫”。 我说“不!” 我对婚姻的理解过于单纯。虽然在我的一帮闺中女友们还在轰轰烈烈恋爱的时候,我就已经挟小女逃回娘家作了单身母亲,但我对婚姻仍然是懵懵懂懂,对没有爱情的婚姻尚无法接受。我无法想象和一个陌生男人去照结婚相去领结婚证的样子,然后还要跨越千山万水登上片陌生的大陆,然后分手。 我害怕,我不干。
□ 南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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