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博士杳无音信。我试着拨他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没人接,一周后,还没人接。禁不住好奇,我问在我这里打工的S大的大学生,他看了看那个电话号码,很肯定地说:“那是我们学校女生宿舍楼的电话。” 我断定我遇到了骗子。 第二天下了点小清雪,街上冷得人人脸上挂霜。我转了一次车,跑到城市东部去委托一家报社登了我的征婚广告。内容与小广告大同小异。为了早日出国,我垂下了金钩,等着钓个盖上出口章的货色。 与女儿相依为命的6年时间里,我曾见识过婚介所的婚托,也曾有段万箭穿心的爱情,甚至还去某报社卧底,想拉某位秀才下水,但有意栽的花统统不开。在婚姻市场上,我想知道自己的分量。 于是,当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圣诞节的时候,我在某报登了这条“找大本以上毕业的未婚男士为偶共赴国外创业”的征婚广告,还注明“移民费用女方全包”。 这天,在这个沉浸在节日气氛里的浮躁的周六,我在电话机旁等待“筛选”我的爱情。 第一个打进电话的是个学机械的男士,27岁,他用很好听的哈尔滨话问我: “你出去要带着孩子吗?” 我说:“是的,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是我女儿,走到哪里,我都要带她到哪里。” “也可以啊,只要能出去,怎么都行。”他信誓旦旦地说。 “你还没结婚,就要有个6岁大的孩子叫你爸爸,你可得想清楚。” “这……” 我反问他:“如果我不出国了你接受吗?” 他很尴尬地说了声:“出去就行,不出去就不行。” 我说:“那就不行。” 我欣赏他的直率与露骨,他在字面上找到了我最大的“卖点”,可惜我不卖。 刚放下电话,第二个就打进来了:“喂,你在加拿大有房子吗?” 一接起电话,我以为听错了,我没打卖房子的广告呀,我说:“什么房子?”“就是去了加拿大住哪里,你是不是都安排好了?”电话里那个声音说他是学暖通专业的,才25岁,看了我的广告想和我聊聊,而且想问我能给他什么物质上的保证。 我明白了。我说我不想用他的文凭,他也没必要用我的钱,我的身家刚刚够登陆,去了之后还要他通下水道挣钱养我。然后我问:“你算算这笔交易你合算不合算?” 他脱口而出:“当然不合算。” 我一句话没说,扣上电话。这时我想,假如我不在广告上加上最后那句话该多好,我这是在误导某君们。我把自己镀上层金粉,这跟马路上卖假首饰的有什么两样? 某女士是替弟弟打来电话的,先问了一句:“我弟弟是吉林大学毕业学自动化的,他是离婚的,你要不要?”我说:“我也没说离婚的不行。” 她松了口气,接着问:“那你有孩子吗?” “有。” “男孩、女孩?” “女孩。” 她迟疑了一下:“我弟弟没孩子呀……” 又顿了一下,她问:“你多高?” “我不到1米6。” 她又迟疑了一下:“可我弟弟1米8多呢……” 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讲我和她弟弟条件不相当,不般配,最后就听她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算了吧。” 我像刚和小贩讨价还价过,菜没买成,却意外地拣了一条真理:在婚姻市场上,带着男孩子的单身母亲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 在世俗的天平上,我撬不动她弟弟。 □ 南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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