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漫长无比。 我尽量不去想一切和无缺有关的东西,包括电话底下的一本精美的渔业发展论坛杂志,那是无缺拿来给妮妮包书皮用的,那上面有无缺和他的林导师及师妹在韩国参加学术会议的论文。我打算把那本厚厚的杂志扔到垃圾桶里。可还是不可控制地翻到了那一页。那上面的论文标题是“真鲷鱼胰腺坏死病的早期防治”。我看那些生涩的学术术语分明像看天书,惟一看得懂的是那篇文章标题下面的署名——无缺和韩玉洁。 我眼前的这些陌生文字是由亲密连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所代表的人写成的,他们化成了“般配”和“美丽”两个名词。我无法再看下去。我把这本杂志和一大包喝过的茶饮料易拉罐一起送给了楼下收废品的老人,他塞给我一块钱硬币,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是我逝去的爱情,值一块钱。 周六晚上,哄睡了妮妮,我便倚在床头发呆,我沉浸在自己虚构的虚幻的爱情感觉里。这是我一个人的爱情,这段爱情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导演的,无缺无非是个道具。这一想,无缺以及他的“二道茶爱情实验”便变得虚伪丑陋无比。我似乎还不解恨,再次把无缺想成个要骗财骗色的奸佞小人,幸亏及早抽身,不然必遭险恶下场。 心情真的轻松了许多,精神胜利法再次奏效。 但是,第二天,我和妮妮给花坛浇水,一眼瞥见无缺种的苦瓜籽发出了一片娇嫩的绿芽,煞是可爱。哼!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种的是苦瓜,能结出甜瓜?一气之下,正想斩草除根,妮妮跑过来夺花铲,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回屋“哗啦哗啦”翻电话簿。我一把夺下来,教训她: “你长长志气吧,本来就是飞蛾扑火,自讨苦吃……” 我突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妮妮不明白我说的什么,却很懂事地过来,给我擦着眼泪,还学我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我的眼泪却越发地刹不住,紧紧地搂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好孩子,相依为命的好孩子,只有你不会离我远去,只有你才是我永远的寄托。 下午,我百无聊赖,电话却像救火车似地响起。妮妮冲过去接,说是姥姥叫我们过去吃饭。我给妮妮扎好小辫,正要出门,电话又响了,接起来,却没有声音,正要挂了,只听一个急促的声音大喊:“别挂!” 是无缺。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响起,我一下子僵在那里。只听无缺气喘吁吁地说: “想见你,有话要说。” 我冷冷地说,那你来吧。“不,到我这里来吧。”我一愣,话筒里却又开口了:“把妮妮也带过来吧。” 我把妮妮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父母家,便跳上车,往无缺学校奔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一往无前。
□ 南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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