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人情如纸
　　手机里有几个短信，是舒芳芳发给他的。她对他这位前上司深表
同情。田萌生无聊的时候，就反复地看着她的简短留言，心里才渐渐
有些暖意。
　　燕华琼的态度显得暧昧。她装着不知道他每晚在传达室宿夜。办
工作移交的那几天，她也不来找他了。
　　可是就在他办完移交手续要走的时候，燕华琼送给他一本厚厚的
书《毛泽东韬略》。
　　他心里一热，觉得她才是上档次的；一下子又有点想入非非。
　　田萌生去银行三产办公室报到了。他的心情奇怪地好起来，一趟
省城之行给了他一些底气，那份思想汇报他熬了几个夜，精雕细琢后
终于寄出。他隐隐有些预感，季一先这个年少得志的大秘书会在他的
仕途上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再就是沈志国，往后他们就是自己人了，
这位未来的妹夫虽然刚刚介入他的生活，却给了他一种精神上的支撑。
他的棋盘上分明是多了一枚大炮，弄得好，又何止是大炮呢？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胆小鬼。只是这些年太压抑，
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几天下来，田萌生就把这里的底摸清楚了。其实“三产办”的业
务就是让大家无业可务，倒是蛮清静。
　　一连几天，他桌上的电话铃还没有响过。过去别人请他吃饭是要
预约、排队的，现在都他妈的没影了。
　　天下没有比人更势利的东西了。
　　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燕华琼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门口。他有
些激动，热情地邀她进来坐坐。
　　燕华琼得体地笑着，拿出一个信封，说刘主任关照的，您这个月
的奖金还在办事处发，我给您捎来了。
　　他有些尴尬。原来人家是公事公办。
　　这时燕华琼的手机响了，她的声音顿时变得温柔起来：苗副行长，
我立马就到。
　　女人，是权力的附属品。这话一点没错。
　　忽然想起，该给沈志国打个电话了。
　　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问他找谁？他愣了一下，说这不是沈
志国的电话吗？对方说沈志国同志已经调动工作了。说罢便挂了电话。
　　他心里一惊一乍的，赶紧去找萌琴。在萌琴公司的接待室里，他
急不可待地问她，沈志国怎么回事？
　　萌琴不禁好笑地说，哥，你倒比我还上心呢，沈志国调到西塘区
去了。区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长。领导昨天跟他见面的，今天他就去
报到了。
　　田萌生心里凉了半截。西塘区是本市最小也是最穷的区。以职务
而论，一个市反贪局副局长去一个区里当纪委副书记，充其量也只是
平调而已。关键是含金量降低了。本来是一门极有杀伤力的火炮，尤
其是对付像宫复民这样的人。可还没出师就卡了壳。险恶的官场，变
数实在太多。
　　田萌生叹口气说：你们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吗？
　　萌琴的脸板下来：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嫁人又不是嫁的乌纱帽。
　　田萌生一阵脸红。说：哥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替沈志国可惜。
既然你们真心相爱，哥不会反对的。
　　夜里想着白天的事，心里像装着一团乱草。他想去找慧玲聊聊，
但此刻慧玲正在饭店里忙着呢，哪还有这份闲心听他唠叨。
　　他只能自己承担这些不知是祸是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