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邦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钱惠人,沉默了好半天才说:“老 钱,是不是和你进行这次谈话,我考虑了很久,一直想和你谈,又觉 得不好谈,因此才拖到今天!为了能谈出点效果,我做了一些准备, 昨夜还看了一夜材料,彻夜未眠啊!” 赵安邦继续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可能有些感情因素,但 总的来说是基于对你的信任和肯定!我是看着你从文山刘集镇一步步 走到今天的,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和水平,你对我们汉江省的改革开放 是有过贡献的,对宁川的贡献就很大!” 钱惠人摆了摆手,“老领导,今天我也实话实说:我在宁川贡献 不小,可造下的罪孽也很大!” 赵安邦勉强笑了笑,“老钱,你们当真执行了?白原崴和伟业控 股的要约收购操作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关键时候突然冒出了文山钢铁 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你怎么在这种节骨眼上发现了?还有打到绿色 田园的那4000万元,又是怎么回事啊?” 钱惠人一脸诚恳,“赵省长,你既然这么认真,那可以找石亚南 和白原崴了解,看我是不是真的又违了什么规!文山钢铁国有资产流 失是事实,只是发现得晚了一些,至于打给绿色田园的4000万元,是 企业之间的业务来往,我不是太清楚!” 赵安邦这时已预感到这场谈话将十分艰难,可仍坚持谈了下去, “老钱,如果仅仅是违规操作,出发点是为了工作,那是犯错误;如 果以违规操作做掩护,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私欲,利用手上的权力为 自己牟取暴利,那可就是违法犯罪啊!” 钱惠人竟然无动于衷,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性质完全不 同嘛!” 赵安邦一声叹息,把话挑明了,“那么我请问,你为什么这么贪 婪呢?” 钱惠人一副吃惊的样子,“贪婪?赵省长,我……我不太明白你 的意思!” 赵安邦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我就不客 气了:1998年,你怎么挪用3亿元资金为许克明和你老婆崔小柔收购 绿色田园的?嗣后是谁实际控制着这家上市公司,不断从上市公司提 款自肥?又是谁和某私募基金联手做庄,利用政府的内幕消息操纵股 价?事情败露后,崔小柔、许克明怎么逃得这么及时?临逃还把伟业 国际4000万元融资款卷走了!” 赵安邦满脸讥讽,“钱惠人,你真那么清白吗?挪用3亿元公款 的历史事实,我们先摆在一边,现在探讨一下另一个事实:对崔小柔 和许克明操纵绿色田园,长期从事经济犯罪活动的严重情节,你又该 怎么解释?你总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钱惠人似乎被击中了要害,怔了一下,承认说:“赵省长,在这 件事上我有责任,我糊涂啊,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被他们深深套住 了,真是悔青了肠子!” 赵安邦意味深长道:“知道后悔就好,那就说说吧,你是怎么被 套住的?” 钱惠人,“老领导,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是在昨天许克明卷 走伟业国际的4000万元后才发现这里有问题!我和崔小柔离婚,是另 外的原因,我无意中发现了她和许克明同居苟合!”停了一下,很伤 感地说,“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崔小柔,我调离宁川后,夫妻分居 两地,给许克明带来了插足的机会!” 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狡辩,赵安邦真不知该说啥才好。 钱惠人坐在沙发上没动,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安邦,“老领导,只 要你别抓住不放,事情就坏不到哪里去,我会和省委、省纪委说清楚 的!他们只要经过调查了解就会发现,我和你说的这些全是事实,我 现有的个人财产决没超过合理范围!” 赵安邦嘲讽说:“那是,你的财产全被崔小柔卷走了嘛,你也是 受害者!” 钱惠人号啕大哭起来,哭得伤心,“那……那你……你们枪毙我 好了……” 不料,钱惠人走到门口却站住了,回转身说:“赵省长,也许我 走出你办公室的门就不那么自由了,所以,想最后求你一件事,办得 到你办,办不到就算了。”钱惠人红着眼圈说:“孙萍萍和盼盼母女 今天从深圳飞省城,飞机上午到。” 赵安邦明白了,“要去接机?好,如果你接不了,我派办公室主 任去接。” 钱惠人苦涩地道:“不但是接机,当晚还有一个婚礼酒宴,在巴 黎酒店!” 这个悲喜交加的夜晚,伤感的气氛却被极力掩饰着。酒店顶楼最 豪华的宴会厅张灯结彩,迎门的屏风上装饰着金色的喜字。钱惠人和 孙萍萍身佩大红胸花,双双侍立在屏风旁,含笑迎客。盼盼“叔叔、 阿姨”地叫着,甜甜地笑着,门里门外忙着给他们这些来宾散发喜糖, 脸上曾有过的那种和年龄不相称 的忧郁彻底消失了。 参加这场特殊婚宴的客人全是当年和钱惠人一起共过事的领导和 同事。于华北竟也在开席前主动赶来了,这让大家都感到很意外。于 华北还带来了一份精美贺礼,是一幅裱好的汉画拓片“齐眉举案”图。 从洗手间出来,正见着于华北站在走廊上,用手机打电话。赵安 邦估计于华北是在和办案同志安排隔离钱惠人的事。上午和钱惠人进 行过那场无效的谈话后,他就将钱惠人的材料全移交给了于华北,于 华北说了,婚宴结束后要将钱惠人带走。
|
|
|
【发表评论】【关闭窗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