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记不起来了,但她相信印长河说的可能是真的,她的确常犯 这种错误,因为每天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她都是不情愿的,几乎 都是闭着眼睛穿衣服。但她不觉得这就是聪明,至多算是急中生智,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袖口脏了,她会卷起袖子,做出一副麻利 劲儿;如果头发脏了又来不及洗,她会抓起一顶帽子扣上去。这种智 慧也在李直身上得到表达,上次李直的外套沾了一点油渍,回去换已 经不可能了,刘红马上把自己胸前的毛泽东像章摘下来给他别上去, 那可是刘红在一家前卫精品店里淘来的。 刘红说真奇怪,你应该讨厌这样的女人呀,这就是邋遢,怎么能 作为优点来欣赏呢? 说错了,无可挑剔才是缺点,有缺点反而有生活气息。知道我以 前的老婆吗?她着了魔似的专门对付地板上的头发和那些肉眼几乎看 不见的细绒毛,动不动就让我跷起两只脚,她要用抹布擦我的拖鞋底, 天天如此,把家里弄得跟水晶似的。她自己呢,一年四季别同一支发 卡,浑身上下一股洗涤剂的味道,我觉得我不是跟老婆在一起,而是 跟保洁员在一起。其实只要不是太过分,男人才不在乎家里地板上有 没有一根头发呢,他在乎的是一种感觉,她就是不够聪明,舍本逐末。 她厨艺怎么样?肯定很不错吧。刘红不大想听印长河说他前妻的 坏话,有意岔开话题。 错,为了不让煎炒的味道污染房间的空气,她从来不炒青菜,都 是用水煮,然后捞起来拌点调料;烧鱼只清炖,肉也只清蒸。有这样 的厨房,大家都说我变得越来越淡漠,对什么都失去了热情。 刘红终于大笑起来:没听说过,厨房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我 看是你这种男人不好伺候吧? 也许是婚姻不好伺候吧,其实我知道她那样也是好意,也蛮辛苦 的,只是她太醉心于那种辛苦了,一开始我感到紧张,之后就是厌烦。 这倒给了我一个启示,不要动不动就大搞卫生。 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你是个很会偷懒又很聪明的女人,其实 这也是一种能力。 分手的时候,印长河将一把钥匙放在刘红手里,说别误会,不是 为了怂恿你偷情,只是想帮助你。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想独处一会 儿的时候,至少有个地方可去,当然,我也有那里的钥匙,但我一般 不会去。 你凭什么断定我需要帮助? 咳,要知道我也是结过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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