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么快就原谅了常勇和李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分房 方案下来了,里面果然没有常勇的名字。从布告旁经过时,常勇对那 张大红的布告看也不看一眼,她才不在乎有没有分到房子,她在乎的 是,李直到底住在哪个办公室呢,她一连几个晚上在那一带晃荡,却 没有一次碰到他,她想,他会不会又回到刘红那里去了呢? 李直住进办公室的消息是常勇告诉刘红的。常勇在电话里问她, 李直在你那里吗?刘红不屑地一笑,说真是笑话。 常勇说他逃走了,说是去住办公室,我去看了,办公室也没有。 刘红正要去赴印长河的约会,她打开衣柜挑选着晚上要穿的衣服, 她边挑边想,李直他为什么要逃呢?他会不会在无路可逃的时候又跑 回来呢?想到这里,刘红心里一沉,他真的有可能厚着脸皮回来,但 她是不会欢迎他的,她已经爱上了他不在的日子,说实在的,这些天 她过得挺好,比他们在一起还要好,她重又找回了单身时代的乐趣。 刘红和印长河已经不再在酒吧里流连了,他们终于共同走进了那 套新房子,他们在里边布置了很好的视听间,很好的浴室,以及华丽 的大床。他们没有启用厨房,只叫外卖,他们叫的外卖也不是饭菜一 类的东西。只是酒类,各种时令水果,各种进口坚果。有时刘红在上 班的间隙,暗暗回味头天晚上的见面情景,慢慢领悟过来:他们都没 有把那里看作是家,所以他们才没有启用厨房,甚至叫来的外卖也是 没有烟火气息的,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纯粹的休闲场所,也就是说,他 们要的只是休闲,并不是家。家是什么呢?家就是枷,就是一个高挂 着几准几不准的房子。 可能印长河也是不太渴望家的,只是刘红平时没大留意。近来, 刘红慢慢从他的话里品出了一些味道,他总说他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好 的,听起来似乎特别动人,但细一推敲,就发现他是藏着一个滑头在 里面的。他说的是他和她在一起这件事,而不是说他和她在一起组成 的家。好在刘红也是经历过一些风雨的,她想,我不再是小姑娘了, 也就没有青春怕你耽误,我不再是谁的妻子了,也就不怕被自己的老 公知道,她想来想去,横竖都不怕印长河跟她耍滑头,相反,印长河 倒对她有所畏惧,因为刘红的人缘极好,印长河并不是每次都能约到 刘红的。 他们还有一个相同的脾气,他们在新房子里相会,喝酒,看电影, 听音乐,有时也做爱,吃东西,但他们从不在新房子里过夜,即使再 困,他们也要相拥着走出那个小区,各自回家。这其中的理由,他们 从来也没有问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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