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鄂州“神秘氢弹老人”

2014年06月13日 14:27来源：大众网

饥寒交迫的年代赋予了他刻苦耐劳的精神。1959年8月，张最初如愿以偿的接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天他被应招到县政府，时任县办公室主任的王利滨代表全县人员表示祝贺，并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王利滨称，这里面是60块钱，是县委县政府的心意，代表浠水县60万人民的心意。王利滨还勉励张最初要奋发图强，报效祖国，不辜负60万乡亲的心意。

作者：王德华

　　17日，本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可是对于居住在鄂州市明塘后路一居民区宿舍的老人张最初来讲，这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

　　这天上午11时许，室外气温高达30多度。记者走进张最初家中时，老人舍不是开空调，正坐在厨房的吊扇下乘凉。他光着上衣，穿着大裤头，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扶摸着一枚奖章。奖章上写着“张最初同志参加从事我国核武器研制生产工作，成绩卓着，特发此证，以资鼓励”。上面盖着“核工业部和国防科委”两个大印，落款日期是1984年10月。

　　老人眼睛瞎了已有差不多10年了。他让记者坐得离他更近了，好利用一点点余光与记者面对面交谈。他说，知道吗，17日，是我国氢弹爆炸45周年。

　　老伴两年前去世了，家中只有保姆陪伴着他。老人打开了尘封45年的记忆，向记者讲述在青海原子城22年“激情燃烧的岁月”，讲述他们这一代献了青春献子孙的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

　　带着60万人民的心意走进清华

　　张最初于1940年出生在黄冈市浠水县，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他从小就喜欢读书，上学后成绩一直优异。

　　1956年，张最初读高一。正值当年毛泽东提出向科学进军，要培养优秀的学生来搞中国的尖端科技。老师也常向他们宣传清华大学的工程物理系，是全国唯一研制核物理的系。那时他便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暗下决心，立志要考上清华。

　　“到目前为止我还保存了1元钱，放在清华大学的毕业证里。”回忆起当年激动人心的情形，张老先生沉思了好久。

　　条件艰苦的青海原子城

　　在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学习的6年时间里，张最初物理基础课次次都是满分。1965年，他有幸分配到中国氢弹研制基地221基地，一呆就是22年。

　　基地，位于青海金银滩草原。这是一个四面被山环绕的草原。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这是一个人烟稀少、偏僻荒凉的地方。冬天气温零下最低到30多度。吸一口气鼻子就结冰。

　　这里气压低。水烧到80度就开了。张最初的爱人李淑英与他们的三个女儿是1975年调到221基地的。一次电锅烧开水，小孩手不小心伸了进去。李淑英吓得一大跳，心想手上的皮肉会烫掉。可把手拿起来一看，小孩的手只是红了。刚开始做饭，怎样都做不熟。熬绿豆稀饭时，水开了反复加水，烧了几个小时，绿豆还是没烂，后来才知道用高压锅做饭。

　　长年吃的是大豆和大白菜，没什么别的菜可以吃。国家为了保障基本的生活，费了很大努力。张最初等专家们享受保健类待遇，100%是细粮，其中70%面粉，大米30%。

　　张最初的爱人李淑英在1975年调到青海221基地，当了一名普通教师，直到1988年才调到鄂州， 2010年因得肺癌去世。

　　老人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爱人和三个女儿。他俩1963年结婚，到1975年全家团聚，李淑英一直独自扶育着孩子们，而他一年只有12天的假期。李淑英得肺癌去世，他认为与在高原生活缺氧有关。李淑英长期患高血压，呼吸因难，走路就像上楼梯一样，气喘嘘嘘，饭吃得很少。

　　三个女儿中，高原反应最强的当属小女儿张玲娟。带到221基地时，张玲娟只有一岁，长期不适应高原气侯，一年总有半年的时间住在医院。以致于医院里的医生们都认识她了，一见面就喊她的小名“三胖子”。1986年，张最初调回湖北，也与三女儿长期生病有关。

　　十年前，张最初的眼睛瞎了，这与长期盯着氢弹体有关。有时为了研究，弹体一盯就是几天几夜。

　　亲自测量第一颗氢弹的爆炸效应

　　1967年6月17日上午8时20分，罗布泊核武器试验基地升起了两颗太阳。我国第一颗氢弹实验成功。当日下午1时，张最初和另2名科技人员，乘飞机飞往罗布泊，现场测量氢弹爆炸的科学数据。

　　张最初等人是第二天早晨9时进入爆炸区的。他们3人穿好防护服和鞋袜，戴好防护手套和眼镜，然后步行进入爆炸区。防护服有五六层，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如宇航员的宇航服一样，有十几公斤重。

　　白天罗布泊气温很高，地表沙石温度达到70度，把鸡蛋埋在沙里可以烤熟。身上的防护服不透气，汗水如泉涌。穿着防护服，如果要小便，只能拉在裤子里。出来后脱下鞋袜，倒出来的是一鞋汗水。尽管穿着防护服，工作时还是要十分小心的。稍有不慎，就会受到严重的核辐射，甚至送命。

　　张最初说，毛主席说原子弹是纸老虎，那是从战略上讲的。氢弹的威力比原子弹大几十倍，是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如果放出来，是要吃人的，而且赶不回去。“如果中国当初没有研制出原子弹和氢弹，哪有现在的大国地位。”

　　只谈家事，不谈公事

　　张最初在221厂工作22个年头。妻子李淑英和3个女儿一直不知道他到底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在此以前，他回家探亲时，妻女﹑亲戚朋友和众乡亲询问他做什么工作时，他答说在电泡厂工作。妻女调到一起后，他在家里也只谈生活，从不谈工作，妻女习惯了，也不打听。同事到家里，也不谈工作。

　　张最初在221厂期间，除了工作证上的一张二寸相片外，竟没有拍一张生活照。1980年以前，在221厂是严禁拍照的，连家里也不例外。尽管1980年后取消了在家里拍照的禁令，但是在家里严禁拍窗外的东西，更不用说在外面拍了。如果违反了规定，会受到严肃处理。那时221厂有公检法一套司法机关，即使违规判了刑的罪犯，也不能送到外面去，就在厂里劳教。

　　1986年，张最初因为12岁的小女高原反应厉害经常生病，被组织批准，以县团级干部转业到鄂州。他的人事档案有两套，其中一套完整的留在了221厂，转到鄂州市委组织部的另一套档案则很简单。在鄂州工作10多年，同事们只知道他是一个转业的团级干部，至于他在部队是做什么的，包括市委组织部长也不清楚。

　　张老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记者采访时，正好碰见张老的一个妹妹从武汉来看他。记者问他，你知道张老原来在青海从事什么工作吗？她反问道，不是在电泡厂吗？

　　没有参加朱光亚追掉会感到遗憾

　　张最初说，他最大的憾事是，没有参加朱光亚的追掉会。去年2月26日，“两弹一星”元勋朱光亚在北京去世。张最初心情极为沉重，因为双目失明的他不能亲自到北京，为老首长送行。

　　已双目失明的张最初，从广播里听到朱光亚去世的消息后，有时让保姆读报，有时收听广播，有时“听电视”，每天关注朱老去世的消息。开追掉会的那天，他请保姆拨通北京一个准备参加朱老告别式的老同事的电话，请他在朱老遗像面前说一句，“湖北老乡小张祝您一路走好！”。

　　张最初介绍，朱老出生在宜昌，幼年时随父母到武汉读书。张最初1967年到1969年，与朱老共事3年，朱老当时是221厂副总工程师。当时厂里分成抓革命组和促生产组，两人同在促生产组。张最初回忆，朱老身材高瘦，说一口普通话，就是与他在一起也不例外。见面时朱老喊他“小张”。朱老很少讲话，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一次，该厂起草的导弹核武器说明书二次没有过关，朱老交给张最初重新起草。稿子写好交给朱老后，朱老花了一日两夜修改。朱老看得很认真很仔细，标点、错别字均打上杠杠。还有一次，在氢弹装配完成后，朱老来了。他说，因为不在场，心里不踏实，并要求张最初重新计划一下，看装配的内球是不是铀235号。第二天，张最初汇报计算方法和计划结果后，朱老深有感触地说，“这我就放心了，否则睡不好觉！”。

　　张最初老人说，年纪大了，不能动了，最怀念的是在221厂一起工作和生活的战友们。

(2012年06月18日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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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邢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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