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老公告诉小瑛,老妈和老爸又要从遥远的大西北到北京来过节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瑛心里有些不爽。去年,婆婆离开北京时是带着怨气走的,这次来,心里的疙瘩真能解开吗?到时,会不会使两人都处于尴尬的境地……
小瑛的老公是从大西北考到北京上大学的,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他们2001年结婚时回去了一趟,但因只匆匆地待了几天,婆媳双方还比较客套,所以,婆婆给她留下的初步印象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一个很慈爱的母亲,一个很节俭的主妇。
去年,婆婆是第一次来北京过节。也就是这一次,让小瑛领教了她的另一面,以至于到今天提起婆婆还让她发怵。
刚来的几天,或许是碍于面子,婆婆的表现让小瑛挑不出什么,只是婆婆有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让小瑛感觉怪怪的。
又过了几天,或许觉得地皮儿踩熟了,儿媳的脾气也摸透了,婆婆的本性渐渐显露出来。
那天清早,老公像往常一样拿起拖把准备拖地,婆婆走了过去,老公急忙说:“妈,您歇着,我来。”
谁知婆婆从他手中夺过拖把,并没有行动,而是冲着在厨房做早点的小瑛叫道:“小瑛,哪有让自己的男人天天墩地的?我都看了好几天了,你心里真落忍?”
小瑛还未搭话,她老公便抢着说:“妈,不碍的,家里就这点儿事,谁干不一样?您看小瑛不是也正忙着吗?”
婆婆白了儿子一眼:“这本身就是女人干的活!你做不好再把腰闪了!”
小瑛听了这话,躲在厨房没有出来,而她的心却在隐隐作痛:才来几天呀,就说出这话来,以后还不定怎样呢!
一个星期日,家里来了两位亲戚。
由于要做的菜比往日多了些,小瑛便叫老公到厨房帮着洗菜、切菜。
老公很自觉,很麻利地将菜洗净切好放入盘中。活儿是干完了,老公并没有出去,而是陪着小瑛聊天、炒菜。
小瑛心里正美着呢,和亲戚唠家常的婆婆就在客厅叫上了,非让老公出来陪陪亲戚,说说话。
老公探出头来说,等菜炒好了,喝酒时再细聊吧。
或许是老公没出去让婆婆觉得自己在亲戚面前丢了面子,没过多久,婆婆竟亲自走进了厨房,“厨房就这么小,两个人转得开吗?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说完,她硬是把儿子拉了出去。她在厨房外还小声对儿子说呢:“电视上讲了,厨房做饭时产生的油烟对人的身体有害,千万别在厨房里闷着了,去喝点水吧!”
老公只是一笑,说菜要上桌了,他要帮着端端盘子,拿筷子拿碗,转身又溜进了厨房。为了老公的举动,小瑛感动了好一会儿;为了婆婆的话语,小瑛伤心了好一阵儿。
您的儿子健康重要,您儿媳的健康就老公和我说了,您头一次来,让我千万要和您搞好关系。我倒想和您搞好关系呢,您给我机会吗?小瑛想。
一天晚饭过后,小瑛因身体不适,和老公打过招呼后便躺在了床上。没多久,婆婆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小瑛,你男人刷碗呐,你倒好,躺下了。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能刷得干净吗?”
小瑛向婆婆说明了原因,婆婆这才作罢,并帮着把屋门掩上了。
小瑛隐约听到,老公在客厅里正数落着婆婆,说她不了解情况,多管闲事,这样会破坏家庭和谐。
婆婆在小声地申辩着……
这时的小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用牙齿紧咬着嘴唇,低声哭泣,任泪水涓涓流淌——浸湿了秀发,浸湿了枕巾……
她不是个泼辣女子,她自认为做不出破口大骂、顶撞婆婆的事。
唉!原本宁静、和谐、恩爱的家,因为婆婆的到来而变得时起战火。她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漫长的节日在婆婆的挑剔还没令她完全疯狂前快快结束。
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但愿好天能有好心情。小瑛想。
洗完的窗帘、床单晾在了阳台上,她转身回屋。婆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直视着她,一副冰冷的脸。
“妈,有事吗?”
“我带来的大杏仁、大核桃怎么都没了?”
“吃了呗。”
“全吃了?”
“是呀!您拿来不就是为了吃的吗?”
“这种东西男人吃了补身子。你倒好,水果、干果都占着,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
“我们是一起吃的。”
“肯定是你吃得多吧?”
“那又怎么了?”
“想起来就有气。”
“就为这事儿,您至于吗?”
“为什么不至于?你多吃多占,好吃懒做,不会过日子,不会疼人,和你在一起我儿子要吃亏的!”一串迫击炮打了过来。
“你儿子都没说,你瞎操哪门子心呐!”小瑛终于被激怒了。
“……”
这是她和婆婆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她要让婆婆知道——我小瑛绝不是任人随意捏攥的软柿子!
事后,小瑛把吵架的前后经过讲给老公听。老公起初还埋怨小瑛,老妈在北京也呆不了多少日子,少和妈吵架。看到小瑛转过身抹泪,这才讪讪地凑进她说:“老婆,别和我妈一般见识了,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豆腐心呢!说实话,你妈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我真想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婆婆自从吵了这次架后,说话上收敛了不少。没过几天便回大西北了。
婆婆走了之后,小瑛再也不用按她的要求去生活,她仿佛又找回了以前的轻松和快乐。
在随后的一次聊天中,老公劝慰她,老妈满脑子都是“丈夫为天,媳妇为地”的陈腐观念,要想轻易扳过来,难!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还能和我们在一起呆几回?如果她什么时候再回来住,我们一定要让她开心,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问题,自己就多忍耐些吧。
小瑛听到这话,心中充满了委屈:婆婆来的这些天里,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尽可能柔和、亲切地对她了。是她对我步步紧逼的,是她时时给我压力的,她的存在让我感觉毫无快乐,只有折磨和痛苦。可是,心里忍受了这么巨大的压力后,我却连诉说的地方都没有,我不能和老公说,因为那是他的母亲,我拿一些在他看来是“鸡毛蒜皮”的事来和婆婆处处计较,让他感觉我心胸太狭隘了!我不能和父母说,他们除了心疼、安慰之外,也毫无办法,况且,这个婚是我要结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时候受了委屈,都是我自找的,自然得由我自己去承担……
不过,无论如何,欢迎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对婆婆姿态冷漠,在老公那里是交待不过去的。然而,想到婆婆又要来了,小瑛当夜还是失眠了:新的生活格局将重新开始了,而我,仓皇间还没有做好准备,该怎样顺了婆婆的意,又不丧失自己在生活中的发言权和独立性呢?小瑛真的不知道,又真的想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一种心态去面对婆婆的第二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