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病“出逃”,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人物:晓阳/电视台编导
晓阳是带着一丝遗憾和落寞离开北京的,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工作单位——西部一家省级电视台,回到了自己想要逃离的那个岗位。
大家为她送行,老同学又坐在了一起,就像几个月前为她接风一样。在座的人包括晓阳依旧是嘻嘻哈哈、推杯换盏,只是我们在内心深处多了几分不愿说出口的感叹和惋惜。当初她下这么大决心来北京闯荡,克服了很多现实困难,可最终还是打道回府了。
三个月前,晓阳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已到京,并在中央电视台某频道的一个节目组工作了。我们当时推测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恋爱了,男朋友在北京,她只好“嫁鸡随鸡”;另一种情况是她觉得在原来的单位没有什么发展,想来京一展宏图。可见面的当天,晓阳就否认了两种推测。她告诉我们,男朋友尚未搞定;而在家乡的电视台,自己干得不错,是组里的出镜记者,有时还帮栏目负责人进行策划,挺受领导重视。
之所以来北京,只是源于一个好友的邀请,出于“不甘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至于将来是否辞职在京定居,自己也没有考虑清楚。
在晓阳来北京这三个月里,我们给晓阳提供了力所能及的一系列帮助。她急需租房,我们就四处帮助她打探租房信息。节目组的工资都是以发票的形式代替,所以,帮她找发票成了我们另外一个任务。还有,晓阳对北京的地理位置不熟悉,出去采访,总要打电话向我们咨询方位。
送别聚会的时候,晓阳坦言,在北京最大的感受就是生活得没有过去安逸。在她熟悉的城市,闭着眼睛都能把路走对。一日三餐有父母照顾——她一直住在自己家里,从小到大从没有离开过。可一到北京,发现自己成了弱智,衣食住行都成了问题,感觉相当辛苦。而且新工作并没有原来预想得那么好,在栏目组中,她虽然被分配的工作很多,但都是执行别人的意图,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并没有因为在省台工作过而被领导青睐,和过去那种省台记者的优越感有了很大反差。
晓阳说,她此次“出逃”是向原单位领导撒谎而成行的,说是来北京看病。因此,眼下似乎还有不错的退路——回到原单位,继续轻车熟路的工作。
晓阳像一尾想要游到大海里的小鱼,在水面湍急的地方稍稍停留了一下,又回到了从前的位置,希望重新继续平稳且安逸的生活。
但显然,事情后来的发展并不像她预想的那样简单。她走后一个月,和晓阳在一家电视台工作的另外一位同学来京出差,我们又聚到了一起,他谈起了晓阳现在的情况。
他说,不知怎么,晓阳来京谋职的事被顶头上司和单位领导知道了,领导先是质疑了她的假病假条,然后让她进行反省。
晓阳面对领导的质询无从解释,只好写了份检查。之后,单位领导以她的事情为反面教材,在单位和部门开会时多次不点名地进行了批评。
据这个同学说,以前,晓阳的顶头上司挺器重她的,但是她“工作出轨”后,上司开始在一些事上有意无意给她“穿小鞋”,重要的采访任务不再派给她,让她备尝受冷遇的滋味。而且,上司以前还想培养她做主持人,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可能性了,说:“对于一些心浮气躁、工作态度不踏实的同志,提拔和使用要慎重。”
重归故里:陷入被孤立和误解之中
人物:周中/公司职员
在离开原单位转了一大圈之后,周中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一年前,出于对领导的管理方式和工资分配方案不满,他向顶头上司提出意见,却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他给公司总裁写了一封措辞强烈的公开信以示抗议,然后愤然离职。
由于周中的意见代表了当时公司很多员工的声音,所以他的信件在同事当中流传甚广,几乎是人手一份,而公司领导也为此事深受刺激。
周中是公然对抗了领导并带着怒气离开的,他当时的确是想和这家公司一刀两断。后来,他跳到了同业另一家规模较小的公司,被委以重任,成为这家公司驻京办事处的主任,为公司进一步开拓业务领域。
时隔一年之后,周中却接到了原公司领导的邀请电话。原来,原单位的领导认为他虽然尖锐,但工作能力和业务能力却相当出色,还是希望他回来。公司领导几次找到周中面谈,又通过朋友游说,甚至到周中家拜访。终于,领导的诚意打动了周中,决定还是“重归故里”。回来后,周中的收入情况比从前有了很大提升,而且由“领导对立面”迅速转变为“和领导走得很近”的人。
周中曾说过,他重返原单位主要是由于“碍于情面”,别人既然“礼贤下士”,自己也不能做得太绝。他相信回来之后的发展前景指日可待。果然,几个月后,周中升职了。
尽管如此,但周中也有自己的烦恼。他回来之后,原来的同事们的眼光却变了,大家以前把他当成“敢于出头说真话”的人,但现在却觉得他被领导收买了,和领导穿一条裤子,担心和他在一起说的话会被他打小报告。
于是,同事们平时聚餐、外出都很少叫上他,每当在一起时,也显得相当客气和有距离。有人说,周中当时愤然离职的姿态是做出来的,是为了日后达到更高的目标。还有人说,单位领导之所以看重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中走后去的那家公司是他们公司日后最强大的竞争对手,领导把周中找回来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回来了,周中却突然觉得自己在公司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同事间的情谊,被大家孤立和误解的滋味让他备感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