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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直不阿的孟子

发表时间:2014-04-02来源: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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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圣”毕竟不像“至圣”那样温文尔雅、老成世故,然而也许正因如此,这位愚夫子才显得更为梗直、坦诚,并且有几分可爱了。从理论上讲,孟子的“性善论”显然是站不住脚的;从实践上讲,孟子一生也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

  “亚圣”毕竟不像“至圣”那样温文尔雅、老成世故,然而也许正因如此,这位愚夫子才显得更为梗直、坦诚,并且有几分可爱了。

  孔子是“至圣”,孟子是“亚圣”。亚圣者,仅次于至圣的圣人也。《三字经》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头一句就是孟子的思想,第二句才是孔子的言论,可见“亚圣”的影响之深远。

  为什么说“人之初,性本善”呢?孟子讲“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悌恻隐之心”,想证明孔夫子所宣扬的“仁、义、礼、智”,并不是外界强加给我们的社会规范,而是出自人们内心所固有的道德之源——这,也就是所谓“人性”之所在。从这一意义上讲,孟子可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宣扬“人性论”的哲学家了。

  既然“人之初,性本善”,为什么还会出现“礼崩乐坏”的局面呢?孟子认为,这是由于人们在后天的社会生活中不知道如何珍惜自己的本性、保存人类的善心。更令他老人家痛心的是,人们丢了鸡狗之类的家畜还知道去寻找,可丢失了自己善良的本性,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损失。因此,如果说孔子把“恢复周礼”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那么孟子则把“恢复人性”当成自己毕生的使命。在他看来,人只要找回了自己的真心、还原了自己的本性、恢复了自己的良知良能,小可以修身,大可以治国,近可以达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境界,远可以实现“以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治天下可运于掌上”的理想。

  在孟子这里,尽管修身、齐家与治国、平天下是一体的事情,但相对而言,他那套发自“性善论”的哲学主张,更多是将注意力放在个体心性的修养上,而对于安邦定国的群体实践,则缺乏系统的、可操作的指导意义。同孔子一样,孟子一生也四处游说,但在群雄并起、诸侯纷争的战国时代,孟子那套多少有些愚腐的理论并没有得到王侯将相们的真正采纳,他甚至还不如孔子,后者好歹也做过几天鲁国司寇那样的官职。

  然而,如果说孟子于“外王”无术,但却对“内圣”有方。在他看来,“仁义礼智”并不是获取权利和地位的手段,它本身就是目的。当这种意愿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实施,并达到“不言而喻”的境界时,就可能产生一种“乐莫大焉”的愉悦。反之,如果歪曲了为人的本性、违背了做人的原则,即使拥有了整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不难看出,孟子这种超越功利目的的心性修炼,已近于某种宗教情绪了。孟子曰:“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追求,虽然不同于宗教式的禁欲主义,但却同样超越了人的感性需求和肉体存在。与宗教不同的是,孟子这套人格修炼,既不是为了使人成为佛陀,也不是为了让人皈依上帝,而是在世俗的、感性的、日常的生活中实现“人皆可为尧舜”的目的。从这一意义上讲,孟子对人格境界的追求便不能被视为愚腐,而多少有些神圣了。

  正是由于这种神圣的价值理想,才使得孟子绝不趋炎附势,而有着一般文人所难以具备的人格尊严。有一天,孟子原想去朝见齐王,正巧上面派人来说,齐王身体欠佳,不能亲自来看望先生,但却很想在临朝办公时接见先生。孟子见齐王缺乏诚意,便也托病不朝。朋友劝孟子说,君臣之间是要讲究礼貌的,现在齐王很器重先生,先生也应该恭敬齐王才是啊!孟子却说,咦,这是什么话!天下公认为尊贵的东西无外乎爵位、年龄、道德这三项。在朝廷之上,先论爵位;在乡村之间,先论年龄;至于辅佐君王成就大业,则应该以道德为上。他齐王怎么能够凭借爵位而轻视我的年龄和道德呢?更何况,自古成就大业的君王都少不了不可召唤的臣子,就象商汤对待伊尹,桓公对待管仲一样,先向他们虚心学习,然后才能够把他们当做臣子来使用。如果齐王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就亲自来找我好了……。难怪孟子主张做人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呢,与那些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帮闲政客和侍从文人相比,孟子这份“不召之臣”的铮铮傲骨,真有几分“与天地同流”的“浩然正气”呢!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这种浩然正气,不仅使孟子敢于笑傲王侯,而且使其极具平民色彩。与时刻不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孔子不同,他不仅主张:“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且公然宣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难怪后来当了皇帝的朱元璋听了这话便气得嗷嗷乱叫,差一点把孟子的牌位赶出孔庙呢!可见,“亚圣”毕竟不像“至圣”那样温文尔雅、老成世故,然而也许正因如此,这位愚夫子才显得更为梗直、坦诚,并且有几分可爱了。

  从理论上讲,孟子的“性善论”显然是站不住脚的;从实践上讲,孟子一生也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然而两千多年来,当人们提起这位刚直不阿的倔老头的时候,总不免要生出几分敬意来。直到宋朝的宰相文天祥作了那首气贯长虹的《正气歌》之后,才使人意识到孟子身上的某种东西已经在我们这个民族的血液里被不知不觉地被保留下来了。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在下为河流,在上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然塞苍冥……。”

  《石鼓歌》云:“方今太平日无事,柄任儒术崇丘轲。”如今,倘若人们到曲阜去拜谒孔子故里的时候,最好能顺便到邹县去看一看孟子的故乡。与“三孔”相比,“三孟”的格局自然要小了许多,且少了几分御赐的荣耀,唯独孟林中那一片合抱粗细的松柏,郁郁葱葱的,显示出无限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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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红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