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令人郁闷的春天。心几乎全部系挂在那片正值战火纷飞的异国土地上。每天清早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视,收看中央台国际频道。我只看消息,不听评论。而消息总是使我坐立不安。正常的写作变得难以为继,原本该与花木共同生长繁茂的心情,像被秋后的干草枯枝堵塞,烦乱芜杂,甚至一燃就着。 只好凭借读书来发散郁闷。就读塞风老师刚寄来的新诗集《弹唱人生》。 之所以选择塞风,是想从这位历临战乱、饱经磨难、阅尽人间沧桑的老人身上,寻找一宗自己渐已失去的东西,借以寄托情怀。这宗东西的名字,叫做“激情”。 不消说,这个选择是对的。塞风的激情,可谓一以贯之。年仅16岁,他便“面对东南角/早已义愤填膺/我拉圆/大地的弓”,以诗歌向日本侵略者发出了冲天呐喊。这之后,直至今日八秩高龄,从未见过他有“不惑”“知天命”“耳顺”“随心所欲不逾矩”一类的感慨,也未听说有任何庸俗苟且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倒是生命之流诗歌之流愈见博大清澈,把爱与恨的弹唱推向了极致。这样便使我们真正领略了一颗诗心可以滚烫到何等程度,一个诗人可以单纯成如何模样。 用“滚烫”和“单纯”来形容这位在诗歌和身体上屡创奇迹的老人,我想是恰当的。他的独特的音色,激昂的语调,急切的手势,真挚的情感,纯洁的眼神,常常使我感慨不已————我甚至要说,叫人心疼。在一个越来越实际、平庸的社会中,童心不泯激情四射的人并不多么被人理解。尤其是一位老人。我因此要问:是什么特殊材料造成了这样一位老人?是什么样的情怀使这位老人永远青春?是什么样的资质使一位老诗人永不世故?反之,又是因为什么?我们这些远比他年轻多少岁的后辈,正在或者已经变得愈来愈麻木、平庸、未老先衰,如同磨道里蒙了眼罩的牲口。 我不想在此列举《弹唱人生》里俯拾即是的珠玑,因为人的资质不同,阅读感受自然有异。仿佛遥望着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人会分成正义与不义两类。但是我要说:这世上可以有诗仙、诗圣、诗神、诗侠、诗魔、诗王,而塞风本身———即是诗。 □王延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