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的一个晚上,我打开张荣东的作品集《心灵的村庄》。风在楼外的小山上肆虐,白日残余的闷热跟琐事还拂之不去。但开卷之作让我渐渐变得心宁了。荣东是鲁南乡村的孩子,又随家人闯入东北度过近20年,而后考回山大,留在了济南。这几年,他历经了一些社会百相和磨砺,也结交了一批文坛画界的朋友。但这些都不能让他丢舍已被许多人弃如敝屣的文学。当夜深人静,浮华世界的喧闹归于沉寂,他更感到守望最后一块“麦田"的珍贵。干燥的泉城,不时唤醒他对东北雪天的怀念,还有对童年往事诗意的追忆。他的笔流动着淡淡的忧伤,但并不沮丧。他用优美的文字营造清丽的意象,而心灵在枯枝败叶中吟唱。 以后的几天,我发现这本书其实可以随手翻阅。一些美的零碎断想,如风中的花瓣,洒落在作者32岁的人生路上。无论是散文、札记、评论、访谈,每一行文字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作者还未学会虚假与矫情的面容。面对大千世界,两片折射着阳光的镜片后,他那双沉静的眼睛呈现着虔诚、孤独,迷惘与探索。不饰铅华的白描,不动声色的写出了一个乡村少年的幻想和哀伤。《心灵的村庄》其实是一曲凄美的挽歌。那条不知源头也不知去处的小溪、熏黄的锅屋墙上蜗牛白色的爬痕、伞一般遮阳的大树,伴随着槐花馥郁的芳香,一起被尘封在童年的记忆里。在20年后的阳光下,他回首往事,嘴角似乎还余有妈妈亲手摊的黄澄澄煎饼的香甜。但他又感谢大树倒下的那一刻。从那时开始,一个懵懂的少年逐渐长大了。懂得了“人,不能像一棵树那样生活。"理性智慧的太阳,就是这样在美好、温馨的废墟上升起的。 他为画家作传,不行浮光掠影之文,着重探索艺术的本真状态和静明的人生境界;他的读书札记,灵动而用心;忆旧之作,感情真挚。而他的诗意品文,善于以小见大:《蔷薇与尘埃》,在4月灰暗的街道逸出一枝娇艳的蔷薇。它探入作者的眼帘,也探入尘埃弥漫下“我们的生活"。本是写实的一碗水,倏忽漂出哲理的花朵。叫人怎能不心生欢喜!这是荣东闪露才华的亮眼处。比起某些写匠来,这一句也许顶他木木糠糠的一本书呢。 荣东自称不是一个思想者,但愿意探究“生命的幽秘"。2003年的5月,他在“非典"时期捧出他的第一本书,也捧出了一颗年轻的心。一个仍旧在梦想与光荣中流浪的BigBoy,我们会瞧见他在“阳光与阴霾"中踽踽前行的身影。虽然他的某些作品还有失于单薄或琐碎的软肋,但就他对语言的敏感度和诗性能力的展现而言,他在文学原野的潜力是毋庸置疑的。剩下的只有一件事:不惜下力气耕耘了。 □海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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