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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单


来源:   
2002-08-25

  匆匆地,小单已经走了六年了。那年,我才33岁。
  最苦的是小单的母亲,在惟一的儿子离她而去的前一年,这位饱经风霜的农村妇女,刚刚失去了丈夫。儿子是她的寄托、希望和幸福的来源。
  1996年6月29日,大概是上午10点,我在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中,得知小单去世了。赶到小单在济南经营了近10年的家,开门的是小单母亲。与我想象的不一样,老人没说一句话,也没掉一滴眼泪,只是抓着我的手,力量非常大,很久。悲痛已经使我难支,我感觉对不起这位坚强的老人,泪水中我仿佛又回到了今天说起来已有22年的那个傍晚。
  1980年8月,忘记是哪一天了,天快黑的时候,小单和他的母亲骑自行车来到我家。当时,小单叫单保升,一个寄托了很多人期望的名字。我们是邻村,相距不过5公里,我和小单同是一个中学毕业,只不过早一年我先入山东大学历史系读书。这一年夏天,小单参加高考,他报考的学校也是山大,也是历史系,这一天,小单刚好收到学校寄来的入学通知书。娘儿两个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单母亲拉着我的手说:保升都是跟你学的,你上山大他也上山大,你学历史他也学历史,今后就把他交给你了。
  把小单交给我当然是母亲的客气话,当时我也不过是一个20岁的大学一年级学生,自己还管不好。但我知道小单报考山大历史系,是受我的影响。因为在我就读的那个中学,我是第一个考取重点大学的学生,加上老师过于偏爱的鼓吹,学弟们自然会产生些效仿心理。入学后小单学的是考古专业,这也是我和几个同学帮他选的。不知道小单是否喜欢,从后来他的转行看,或许当时他并不喜欢学考古,只是碍于我的面子才勉强读下来。但在大学,小单有一个不错的开始。一年级他是班长,二年级还担任学习委员,在班级甚至系里表现活跃,有很高的知名度。
  小单的家境并不好。他的父亲常年患病,不能下地干活,两个幼小的妹妹,其中一个身患重疾,全家的生活就靠母亲一人承担。为了多赚一些钱,父亲也不得不拖着病躯,走村串户收酒瓶。可能是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单的个性非常强,对很多事情的判断和处理,带有明显的个人倾向,让他人难以发表意见。
  他被分配到潍坊市一个博物馆工作,起初我并不知道,后来听说就专门去了一次。看上去,小单当时的情况还不错,单位上真正学考古的人并不多,使他很容易形成学科上的优势。据说,在工作上他也确实有些成绩。更令人高兴的是,小单还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日子过得还行。而且,单位离老家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这样他可以经常回家看看。患病的父亲,上了年纪的母亲,两个尚未成年的小妹,都需要他的照顾。
  与小单道别,我感到轻松了许多,毕竟有他母亲曾经的嘱托。我虽然没能尽职尽责,但是,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没过多久,我听说小单离开他经营了好几年的家庭,离开了需要他照顾的父母,到济南工作了。而且,名字也由单保升改成了单煜东。说真话,小单的这些变化,让我感到了一种陌生和距离。我不是反对他工作、婚姻、名字的变化,而是凭着一种感觉,他应适当地保持一些原有的作风。尤其,当单保升成了单煜东之后,真的很不习惯。好几次,在他的单位因我习惯地找“单保升”,被告知没有这个人。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尽管我们共同生活在了同一座城市,互相之间的来往并不多。他身患重病近一年的时间,我并不知道,他也没有托人告诉过我,以至于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成了我永久的遗憾和不安。
  小单火化的那天,我和从外地赶来的几个中学同学,没有走进殡仪馆向他的遗体告别。同学几年,一个生性活泼的灵魂,就这样从此消失了,我们无法接受。我们希望一个笑着的小单,活在心里,像过去那样,孤傲地快乐地生活在遥远的天边,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地方。
  现在,我还是习惯地叫“小单”,喊“单保升”。可以让他得到安慰的是,我们都记着他,记着一个叫单保升的同学,聪明、好学、果敢,还有一些文人的傲气……小单去世后,他原在单位的同事,中学大学的同学,都给予他的家人很大帮助,使一个原本失去支柱的家,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力量——儿子大了,年近70岁的母亲,像从前一样辛勤地劳作着。每年儿子的生日和忌日,母亲都去扫墓。母亲说,直到今天,她的儿子还是村里最好的学生。
  □许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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