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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馍


来源:   
2002-08-26

  ●说句不怕别人笑话的话,那馍的香味,几十年已经过去,我至今仍然记得。——可能永远都忘不了了。
  ——《白馍》
  假如我没有记错,我在上学期间,没有像许多人那样,曾以“我的理想”为题写过作文。没写是没写,理想还真有。是我在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产生的。
  那时,老师们已经由领小米改为领工资。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在学校里开伙。两位炊事员是从我们村雇的,一位还是我族中的叔叔。我渴了的时候常去伙房喝水。每次去都看到一笼一笼的白馍馍。一次,我问叔叔:“老师们净吃白馍馍?”叔叔说:“好好念书吧,念出来你也净吃白馍馍。”我就在心里说:老师们真得,长大了我也要当老师。
  就我的记忆而言,我小时父亲在过麦以后,常常背了麦子到集上换粗粮回来吃,因为吃粗粮省。就是吃麦子,也多是吃连皮带麸做一块的麦饼子。母亲说过,我家多少年来,连大年三十中午吃的馍馍,都不是纯白面的。至于春冬两闲的平常日子,除非生病长灾,当然就更不会有白馍吃了。
  在平常的日子,对于小孩子来说,村里有老人去世,倒有机会挣个白馍馍吃。
  那馍是插亡灵牌位的馍,通常都比较大。馍上插两根筷子,筷子上安放着牌位。起灵之前,牌位放在棺材前方的供桌上,接受亲朋的祭吊。中午过后,随着一声极其高昂而悲凉的“起灵了”的喊声响起,人们便在哭声大作之中,抬棺材的抬棺材,扛桌子的扛桌子,端牌位的端牌位,拉席子的拉席子……浩浩荡荡地向墓地进发。路上,总会停下多回,由这样那样的亲戚拜祭。端牌位这活,就我所见,都是由小孩子包揽。死者下葬之后,牌位烧掉,那个安放牌位的馍馍,就作为报酬,归端牌位的孩子所有。这样的馍馍,我曾挣过不止一个。
  小时候我在平常的日子吃白馍,尽吃管饱,也有过一两回。印象最深的是,我院中的一个姐姐出嫁,我去送嫁妆。我那时大约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大清早起来,我们一行送嫁妆的人便上了路。每两人抬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陪送的被褥衣物等。走十二里路到达新郎的家中,除每人给两角钱外,还管了一顿早饭。
  这顿早饭就是吃白馍。那馍不是农家自己蒸的那种,而是馍馍铺里卖的高桩子馍,也叫做签子馍,六个一市斤。与其说是饿,不如说是馋,吃呀吃呀,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没出息。当吃下第五个时,稍微犹豫了一下,又拿起了第六个。说句不怕别人笑话的话,那馍的香味,几十年已经过去,我至今仍然记得。——可能永远都忘不了了。孔夫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瞧我,吃了顿白馍,香味竟记得这么牢!
  你说,小时候我的那个理想,究竟该说是当老师呢,还是吃白馍?如说是当老师的话,理想没有实现,虽然初中毕业以后,我先后上了师范学校和师范学院。如说是吃白馍的话,理想是不折不扣地实现了。说我那时的理想是吃白馍,比说理想是当老师,更接近我的思想实际。只是,把理想定在吃白馍上,私下里随便拉呱可以,要是完成老师的命题作文,则档次太低,故只能说我的理想是当老师:啊!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诸如此类。——吃白馍云云,自然不提了。
  □于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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