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遇雨天,禁不住又记起上次在大明湖看到的雨景。虽已时隔两年,印象却仍是那么的深刻。以至一旦想起,脑海中就是那行人稀少的湖边的一幅《苍茫烟雨图》。 我是为借一本《纵横》杂志,由一位年轻的朋友领去老省图书馆的。去时雨就下得很大很急,大明湖门前的街上流水如河。在木制阁楼中,朋友的朋友很热心地给找到了那本十几年前出版的刊物。复印了一篇文章后,正准备回家,在院中瞅见一个小门,门外即是绿树掩映的大明湖。就大着胆子走过去,向外张望——因没买门票。不料一看吃了一惊,雨已不像刚才那么大了,但仍刷刷地下着。没有闪,也没有雷。雨丝洗涤着院中古朴典雅的青瓦厢房、假山、石桥、树木,一团团的雾气也在其间缓缓地缭绕着、飘动着。这么美呵!又四下看看,没有监视的管理人员,就打着伞溜到了湖边。湖面上也是烟雨 ,有一阵阵的白雾水气在柳树间、画舫间缓缓移动。近处则是雨点击打水面的大圈套小圈,如一幅环环相套的图画。还不时有雪白的小鱼儿“吧唧”跃出,留下一个更大的瞬间即逝的圆圈儿。那天雨下了大约一个小时,湖中的水已涨得快与岸边平齐。有些地方似乎要漫到石岸上来了。水洁净透明,完全没有了往日发绿发黑还有些异味的不雅。岸边的垂柳被雨淋得又湿又绿,干干净净,如一群刚浴过长发的少女。叶尖上吧嗒吧嗒往下滴水。不少柳条的梢儿还垂到了湖水中。而水中的大荷叶,则更绿更洁更旺,有的茎秆高达两米,支撑着一片片托盘般的荷叶。有的叶子则浮在水面上,还有的淹没在了水中。雨滴落在叶子上,如不住地抛洒上一捧捧的水晶。落多了,小水晶就变成了一颗颗大水晶,骨碌一下压偏叶子,滚到湖里去了。于是,雨滴再往上泼撒。绿叶中的白莲,这泉城的娇子,有的展瓣怒放;有的已经凋谢,只挂两三片花瓣,托着一只翠绿的平顶的莲蓬;还有一枝绿色叶苞微微裂开露出雪白花瓣的莲蕾,像一颗未成熟的仙桃,又像一柄和尚敲木鱼的棒槌。近前盛开的一朵,花瓣儿白得如玉片雕成,却比玉要鲜活、水灵。它是有生命的呵!花瓣中央有嫩黄的丝蕊环绕着的一只嫩黄的平顶小莲蓬,也是一尘不染的,在一片的翠绿中显得那么高雅、那么圣洁。我蹲下身去,在水边洗了洗手。那水是那么的清澈而凉爽。抬起头,忽见一只绿色花纹略显嫩黄色的小青蛙伏在一片大荷叶遮挡下的小荷叶上,撑起前身,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我。嗨,这小家伙,你好!大明湖至今有“蛇不行、蛙不鸣”之说。相传乾隆皇帝当年巡视大明湖,蛇见真龙天子来了,纷纷回避。而乾隆听到四周一片蛙声,觉得太吵,就问:“何人喧哗?”随从答:“青蛙。”乾隆即说:“传旨下去,寡人在此,不要吵嚷。”打那,大明湖就听不见蛙鸣。这皇帝老儿也实在是太专制霸道了。我去了明湖十几次,还是第一次见到青蛙,且是在湖的边沿地带。不知平时青蛙多不多。我没有打扰小蛙,跟它默默地对看了一番。在这平时人头攒动的园内,此时却只有我们两个“动物”了。哎,你会叫吗?叫一声我听听。小家伙却被我看得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它光着小腚,淋得水湿,便转回身,后足一蹬,跳下了水中,缓缓地伸开两只细细的长腿,游进荷塘深处去了。 □有令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