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扮酷装嫩、爱情泛滥、以空虚当深沉成为风靡歌坛的某种时尚,当对崇高理想的讴歌和伟大情怀的颂赞日益被嬉笑玩味所取代,坚定地持守纯正艺术立场的孟广征先生便显得不合时宜有些“落伍”了。但正是在这种“落伍”中,孟先生的真正先锋性才得以彰显。作为一名从80年代初就投身歌词创作的老作者,他充耳不闻时下扭捏作态的情爱流言和声嘶力竭的欲望呼号,依然以一支清澈如泉的心灵之笔守望一片纯美清丽的真爱空间。从最初脍炙人口的《我热恋的故乡》、《世界是个小天地》一路走来,他不为潮流左右、不被物欲驱使、不在浮躁媚俗的空气中迷失自我,始终秉承对自己对艺术对时代负责的艺术良知默默耕耘潜心探索。 在对大江山川、碧海翠湖、家乡故里的细致描摹中,作者投注了自我强烈炽热的爱恋和真挚沉厚的情怀,并进而将情与景的融合提升到理性高度,在一个更高层面上自觉承担引导人们的审美视野向开放宏阔发展的责任。 他的代表作《我热恋的故乡》首先展现了一幅困窘衰败的乡村图景: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干涸的小河,贫瘠的土地收获着微薄的希望,背弯如弓的父老乡亲世代操劳。然而,在这普遍的贫穷乡野场景背后却跃动着作者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他对自己“并不美”的故乡怀有一种别样的深沉醇厚的爱恋——故乡的黄土地再贫瘠也还“亲不够”,家乡的苦井水再酸涩还是“爱不够”。在以激越的热情畅快倾吐了对故乡的深爱之后,作者笔锋一转,继而更进一层传达出要靠辛勤劳动使故乡早日脱贫致富的迫切心愿。《哦哦,胡杨林》中作者借助胡杨林的意象象征坚韧不屈的大漠人,他们具有胡杨林一样的品格——“站着不倒”、“倒下不死”、“死了不朽”,看惯世态炎凉仍旧知情会意,历经沧海桑田依然顶天立地。通过胡杨林、大漠人这些表层意象,作者还在字里行间执意透射出面对艰难不言放弃、坚强意志成就未来的深层意旨,从而引领审美者将情感激流升华为理性沉思,获得更加充盈丰实的美感享受和心领神会。 孟先生将自我丰厚沉实的人生阅历和精微细密的生命体悟加以提纯,并糅合于对俗世万象、情恨悲欢的逼真展览,诚挚地咏唱对人生的思索、对理想的追求和对未来的向往,闪现出哲理思辨的智性灵光。《不一定》《我不信》是两首以现代意识烛照日常生活的歌词。“哦,我不信,我不信/碾麦子磨面离不了石碾毛驴/我不信,我不信/种粮食耕地离不开黄牛木犁/古老的中华应该走出古老/今天的生活不该重复过去。”在这里作者完全冲破旧有思维樊篱的框束,不再相信所谓的权威和“天经地义”的“老皇历”,而以怀疑的态度叩问历史,将发展的目光投向未来,敞开心胸迎接不断更新的每一天。孟先生笔下的爱情也与别人不同,他没有直抒胸臆的感怀,也无嘤嘤泣泣的怨艾,而是采取切身体察之后又处于一定距离之外的远观方式,将幽微难明的复杂情愫书写得朗然通达。如“想忘也忘不掉的/是你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丢掉的就让它永远丢掉/拾起来会觉得更加沉重”、“不必追寻那份失掉的爱情/沉湎于黄昏就会冷落黎明”,作者以平和冷静的目光重新审视爱情,把相对相生的辩证哲思寄寓其中,给坠入情感漩涡的痴情男女指点迷津。 流行的时尚必定短命,虚情假意的无病呻吟和粗制滥造的疯狂宣泄都只会昙花一现,经不起时间的拷问。始终立于潮流之外的孟广征先生一向与时髦无缘,但他的作品却能够走进人的心灵深处,长久地萦绕于耳畔回响不绝。 □李梦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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