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文艺报》131期刊登一文,题目很长,是《人体彩绘的流行反映了当下文化潮流中的低俗化倾向》。文章的主题也正是这样。我读了,觉得很有道理。我才知道,所谓“人体彩绘”是将画(花卉等等)画到人的裸体上,当然绝大多数是画到女模特的身体上。有事先画好的,也有是当场作画的。以前我见过“彩蛋”,那是在蛋上作画,的确很美。现在是在人的身上,主要是在女人的裸体上作画。但人体是能动的,又不能持久,我不能想像那种画是否美。不过据统计,这种彩绘现在已成风气。仅见于报道的,从2月8日到8月26日,就有23次。并不是美术界的事,纯是商业活动。比如,“2月8日晚,南京某大酒店一西餐厅开业庆典,以现场的人体彩绘,招徕食客。”又,“4月26日,在上海锦江大礼堂的车展上,两位赤身裸体的模特身体上绽放的牡丹花和迎春花。”如此等等。该文附有照片多幅,大体如此。其文有比较中肯的评论,“人体彩绘成为热门,成为时尚,是因为人体而不是彩绘。”是的,这与艺术已经无关,所以,不必考虑它是不是美,能不能美。文章还说,“实际上是以最私密的人体吸引大众的关注,至于画什么和怎样画,并不重要。”因此在表演中,有时“因为模特不愿一丝不挂”,而使“部分观众感到失望”。这也是能想的到的事。总之,有“女裸”可看,必然热闹。所以报道上说,“上千市民,冒雨观看”,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真是使“低俗化”成为倾向。 也巧,就在这则文章发表前一日,《文汇报》刊登报道,题为《照片中的人们你们都好吗》。据云,央视第十套节目《探索·发现》请他们发一张老照片和几句说明文字。原来这是1935年底或1936年初,刘海粟先生主持的上海美专第十七届毕业班师生,同一位裸体模特的合影。看来一共27人,时在冬天,男女学生都围着围巾,有的还穿大衣。人们中间,那位裸体女士,侧身而立,露出健美的肩、颈、臂和乳房,她转过头去,也许是为了造型的原因吧。可是因为没有面目,现在就难于寻找到她了。这就使我又联想到人体。女模特是美的。她向画家提供美的人体,使画家能够据以创造。她同那一班的师生该是很熟悉的,他们都熟悉她的身体吧。因此在毕业时,大家忘不了她。而她也不忘自己的职业和自己的贡献,做了最后一次展示。她是在大冬天里裸身。报道文章谈到她时是充满崇敬之情的,对她的精神,对她的勇气。我也很尊重这位女士。我以为,模特的美,观赏者审美的心理,与观看“人体彩绘”,那区别在这里就显然。全班师生,不论男女,眼神、表情都是自然的,是正常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就是审美。我记得画家吴冠中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到有关的事。他也是在那个年代进入美术学校,只是他进的是浙江美专。他说,他一生不知见过画过多少裸体模特了,态度都是严肃的。那是艺术家面对艺术对象,审美,创造。他说,到老年了,他却受不了美容厅里有些美女的接待。所以,他常坐到马路边的理发摊儿上,花一元两元,理一次发。 □李国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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