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一家出国定居的前一天,我拿到了调京手续,由于全家人都沉浸在为弟弟送行的气氛中,我的出门远行就很容易被忽略了。是啊,相比较离南极更近的新西兰,500里之外的北京,算得上遥远吗? 那天早晨,天还没有亮,二三十号人到机场集合,送弟弟一家飞往地球的另一半。妈妈老说一句话,新西兰,从地球仪上看,好像总在阴暗面,半天都找不见。妻子也说,地图上的新西兰,给人风雨飘摇的感觉,能不让人惦记吗? 想起一年前他们两口子为了移民,北上北京、西下西安,去考雅思。那时候,没人把他们的行动真和出国联系到一起,以为只是人近中年时找一点充实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家三口成了新西兰迷,连刚刚十岁的小侄子,谈起新西兰、奥克兰也是如数家珍。全家人上网的主要去处,是“Nzfree”,什么“kaku”、“old—eagle”,这些网友兼“移友”成了最常提到的名字。新西兰,这个令人梦想的地方,成了他们全家的寄托和真爱。有一次,弟弟向我展示手提电脑上的桌面图画,海边的奥克兰,绿阴之中显现着一栋栋别墅的红色屋顶,我开玩笑地说,怎么看上去有点像喀布尔,连一座高楼也不见。下次再见到这台电脑时,我发现桌面图案已经换成了奥克兰市中心的高层建筑群。 我从来没有当面说过新移民的难处,弟弟是飞过好多国家的,他不会参考其他人的猜测性意见。何况是梦乡,没有向往,哪有冲动。他们一家飞往奥克兰以后,只给父母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落地后的第一天报平安,第二次是一周后租了房子住下来。看来毕竟是南半球,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我们接电话的次数并未显出新西兰话费的便宜。我到北京工作后第一次出门,就是到邮局买了一张电话卡,为的是拨打IDD。生活有着落了,侄子上学了,这是令人欣慰的。然而新西兰当地正掀起反移民浪潮,这让满怀期待和憧憬的新移民,怎么能产生如有回家之感呢?生活的压力还将一次次袭来,心灵的冲击将更加迅猛。当我孤坐在北京的窗口想家的时候,就想起远在奥克兰的弟弟,与他们相比,我的出门还能叫远行吗?我的伤感除了证明自己脆弱,还能说明什么? 然而无论如何,我们都在路上,命运驱使我们没法停下来,朝着梦想奔去! □阎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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