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土地的想象,以为就像那首《黄土高坡》所唱的:日头从坡上爬过,照着我的窑洞,照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从这幅简约的画面中,我们似乎已看见西北人简约的生活方式。真的走近那片土地,我才发现那是一片多么赤贫的土地。 找不到一点绿,也没有一点水,山连着山,坡连着坡,这样的黄土地黄得未免纯粹,甚至有点绝情。极目所至,只有几处窑洞,要走很长的路,才能看见一些人烟。才知道那些影片中的镜头,那些经过了夸张、渲染的艺术镜头下的黄土地,那些辽阔的奔放着金子般的黄土地,其实是很柏拉图的,因为我们忘记了另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生活在上面的人。你可以想象在一片没有水又不能生长植物的土地上,生活在上面的人的日子该有多么的艰难。我们的心随着所及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沉寂,并变得沉重开来,我们甚至不敢将这种生存状态与繁华都市中那种奢靡的生活方式稍作一点点的对比,而我们被物化点滴着的心一下收敛了许多。 那时,我恰好遇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已近中年已有两个娃的女人,正徒步走在去娘家的路上,很宽的柏油马路,有来来往往的大巴车,但中年女人不为所动,她说家里有娃娃上学,钱不好挣,只能省着过。就像我们看到的那些喝着积淀的雨水却舍不得去买几元一担的生活用水,不是不想喝,而是因为穷。在去壶口瀑布的中途,路过一家小饭店,一个中年男人隔着玻璃朝里看了看,对另一个熟人说,里面阔气着呢,吃的好着呢,其实在满屋嗡嗡乱飞的苍蝇中,洋葱炒蛋浇面,不过是我们匆匆充饥的一餐便饭。 延安人让我看到了黄土地贫穷的一角,看见了贫穷也看见了忍耐,一辈又一辈的人就在这片黄土地上繁衍着,我发现了黄土地和黄土地上的人不变的本质,也就明白了以“小气”而闻名文坛的贾平凹拙朴的个性和拙朴的艺术,其实都是这片黄土地的结晶。 一阵大风刮过,漫漫的黄沙土像雪一样淹没了整个黄土地,身为现代人,我还是被生活在黄土坡上的人那种面对贫穷泰然处之的坚忍和达观的生活态度所感动了,耳边忽然响起了《一无所有》中那个男子汉悲壮的高吼,当他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心爱的女人“何时跟我走”时,那种爱到极致“问个不休”的阳刚之中,其实蕴含的恰是一种无奈而又不甘的忧伤,那种忧伤其实是西北人对黄土地的欲罢不能却又无法割舍的浓浓的故乡情吧。 □郭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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