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面对黄河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与我想象中的那种一泻千里、波澜壮阔的豪迈气势相差得太远了,我所面对的是一段黄河的支流,混浊、凝重,就像一个年迈的老妪拖着踟躇的步伐裹足不前。这就是养育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母亲吗?如今她老了,她是真的老了,她枯竭的乳汁已经养育不了她的儿女了。 后来,我才知道西北的干旱由来已久,黄河的断流也迫在眉睫。那时,我刚看了《老井》,看到了那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干旱,看到了在那种干旱中,人在水的困扰中做怎样艰辛的挣扎,于是打井,找水,盼雨竟成了西北干旱地区人生活中的头等大事。 在延安,我们眼见了许多农民喝得是积淀的雨水,他们只是在地上挖了个坑,积攒着老天爷好不容易恩赐的一点雨水,那种浑浊、腥涩的雨水就是他们平日的生活用水,在去壶口瀑布的途中,我看到几个卖果干的女人,又干又涩沾满尘土的头发贴在脑袋上,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有清洗了,想想那些护发的广告,看看眼前的女人,我的鼻子酸酸的,没有水,又哪来的秀发的飘逸。不少去过西北的人都和我一样,面对哗哗的流水,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奢用与浪费了,哪怕一脉细流,只要无辜地流淌,我的心都会不忍,都会有一种罪过的感觉。水,在我的心中已经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去西北,最让我忘不了的就是延河。当年,我们曾从小学课本上读到的“滚滚的延河”如今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张着干裂的嘴,气喘吁吁地瞪大了双眼,企盼着当年雨水充沛的日子能够重返延安,而这一企盼已是几十年的光阴过去了。 一项工程叫做“南水北调”,我希望北调的水能早日兑现大西北,并归还大西北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 □郭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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