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江水原本是自东向西流,巫山突起以后,西边的水还是向西流,东边的水则改为向东流了。喜马拉雅山崛起以后,巫山成了小巫,西边的水位变高,于是它掉过头来,冲破了巫山向东流,这就有了三峡。三峡仿佛是造化弄成的水枢纽,但有枢纽之势,而无枢纽之用,眼看着资源白白浪费,不由得人类不动心,心心念念要改造把握三峡,到了20世纪末,中国人民终于有了财力了,于是就来修三峡工程了。 从这么长的时段里看巫山,这块地方好像特别有变异力,你看它一会儿长成山,把长江一截为二,一会儿被冲成三峡,又使长江合二为一。如今,长江好好在流,地壳也没变动,却又出来了人类的干涉,给三峡修了大坝,把长江截了流。虽然这是人为的选择,但也许这一直就是巫山的变异力在作怪,只不过这一次不表现为地壳变动,而表现为人类的理性选择。谁知道我们这些自以为主宰的人是不是受了它的暗示呢?它为什么要叫巫山呢? 三峡有些景观要永远消失了,如果景观不消失,一直在那里,也许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一定游三峡,因为要消失,三峡告别游才招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好像人们真正在乎的,未必是三峡的景观,而是观看这些景观的机会和权利。等到三峡成库,新的三峡又会招来大批爱新鲜的人们。商机潮涌,挑战更多,三峡工程带来了不少世界难题,如几百万人口的迁徙问题,如文物保护问题,重庆库区一度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考古工地,集中了大批的考古专家,为探求三峡之谜日夜辛劳。在这些日子中,人们往来于无变有、有变无的双向操劳中,每一次的成毁之机都会孕育这样的兴奋,它使生命内部裂变而产生能量,一部分成为盲动的宣泄,一部分打开我们的悟识。 □刘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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