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凄清怯弱的目光,定格在记忆的深处,缠绕着夏日蔷薇花的清香和常青藤清幽的绿意。像个固执倔强乖张清傲的小男孩,带着对世界永远无法沟通的隔膜,絮絮叨叨地反复念着:“小尼姑年方二八,因出嫁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男儿身,又不是女孩家!小尼姑年方二八,因出嫁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师傅说了,不成魔,不疯活。
十年之后,张国荣,从高层上飘然而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自此以后,夜半没有歌声。每次看张丰毅和张国荣演的《霸王别姬》,都会情不自禁,泪湿眼睫。喜欢国荣,是从那场戏开始,恶了丰毅,也是从那场戏开始。文革开始,霸王为了自保,将菊仙和虞姬一一抛弃。那个一直仇视菊仙的虞姬,却在烈火之中抢出宝剑,和菊仙站在一起,那分明是两个女人心灵上的相通,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为了爱,宁愿粉身碎骨,那种执著反倒映衬出了霸王的自私和委琐。此时,国荣是女孩身。
噩梦也是梦,孽缘也是缘,做戏也是戏,假做真时,真亦假。
国荣走了,他让身后多了许多的猜测,添了许多饭后茶余的闲谈,他、他、他,他是同性恋吗?想起阮玲玉之死。
不成魔,不疯活,国荣在他的念唱做打中,在如梦似幻中,走向了天国。送一只生命的玫瑰给国荣,我呼唤,我们需要宽容,需要的是对边缘人的终极关怀精神,我们提倡宽容,因为无知而导致的莫不关心不是宽容,因为自以为自己正确而不去倾听少数人的声音,也不是宽容。
真正的宽容,需要一双懂得聆听的耳朵。
□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