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悉尼新南威尔士大学美术学院访学，那天，学生会提供了一顿免费素食餐，席间得到通知，请求大家第二天去海德公园加入由学生组织的反战示威活动。
早几天，我从网上得知在美国已经有近１５００人因为游行示威而遭逮捕，决心亲自领教一下西方民主，看一看是否会因参加了反战而遭逮捕。
次日到了指定地点，发现颇有一点过节气氛，绿阴下面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照例在晒太阳，而流浪汉显得格外兴奋，主动向行人打招呼，呼喊一如胜利的号召。
向海德公园深处走去，渐渐发现警察多起来，在阿奇鲍尔喷水池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群雕雕像的最高处被刷了大字的旗幅所覆盖，少男少女们拉开架势在池水中活蹦乱跳，上蹿与射神比肩，下跳入水与游牛等身，他们戏水打闹像是过狂欢节。有人时不时地做出Ｖ形手势，不知是欢呼美国必胜还是伊拉克必胜，或是民主的胜利。
参加反战示威的多是学生，多是阿拉伯穆斯林人。举着的牌子上有布什的漫画像，有拼写不通的文字“Ｎｏ Ｗａｒ ４Ｏｉｌ”，有人手持麦克风扩音喇叭高喊反对布什的口号。没有庄重的演讲，没有郑重的辩论，好像反战是一次转借的狂欢形式。临场的警察，平静，从容，不带一点惊慌，没有一点急躁火暴，一个一个都很绅士，平日里看不到的英俊形象在制服的衬托下呈现出来，当学生们闹够了喷水池回到草地上，警察们迅速合拢在喷水池周围静观事态的变化。澳洲商业电视台７频道的记者在现场录像，还有很多摄影记者，有一些人像是政党幕僚的观察员。普通警察人员散落在内圈，警察部队士兵，还有骑警列队在外围，当我举起照相机来拍照女骑警时，有学生向她们喊“笑一笑”。
忽然，好像有人向警察投掷泥土，引起了骚动，骑警策马奔向事发地点。同时，警察士兵们快速跑向公园连接学院大街的行人道排成人墙，不声不响而主动地预防和阻止学生占用公共交通道路——在这里已经表明，游戏规则是不能越界，不能阻塞正常的交通。有人好像试图要激惹警察，冲着他们吼叫，可是那些英俊的秋毫无犯的面孔，不急不躁，静默的模样如雕像，但是，他们中间的人一有口令，一个个犹如脱兔一般又奔向另一地方做人墙。相比一下，反战的“蓬克”青年群魔乱舞没有章法，乱七八糟没有程序，所作所为没有成效，脏乱了喷水池污七八糟了草地，抒发的只是一腔情绪，连严肃的愤怒也没有！就像一场球赛下来，不同的球迷为不同的赢输而高歌而悲戚！忙活的是过剩精力的热情耗散！这样的示威就像当街撒欢撒了一泡尿——在反战的名义下赏心悦目而不受处罚！也成全了民主自由赖以依存的商业媒体而引发沸沸扬扬的事件报道，连我竟然也拍了近百张照片。
□李兢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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