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我和茸茸应该就是这样的朋友了。小的时候,虽然没有“竹马”骑,驾着童车我一样追得她满街跑,一边跑一边还哇哇地哭,到现在想起来都兴奋。那会儿人虽然小,可是不傻呀,谁让院子里的大人们都说她是我小媳妇呢。 我们两家住的地方分别被叫做东沟和西沟,其实是一条街,只是中间有道山水沟隔开来,那时候还不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要想找她玩,我得绕很远的路。后来多亏了卖油条的张师傅,为了方便两岸的顾客,居然给他想到绳索传接的妙法,于是,那荡在绳上的竹篮,便成了我和小媳妇的秘密联络站,比现在的手机短信还好用呢。除了那些连我们自己都看不太懂的鸡毛信,我还能送些好吃的零食过去,果脯啦,桃酥啦,小媳妇总是吃得蜜口香甜。很长一段时间,全家人都纳闷我吃这么多,为啥就是不长个儿。直到有一次,我放只青蛙进竹篮,小媳妇被吓坏了,好些日子不再理我。究竟她是不是从中体会到了天鹅肉的意思呢?我一直很怀疑。 等我们上了中学,传纸条正风靡校园。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投掷着各具特色的纸条,“翻山越岭”、“长途奔袭”却无比准确。小媳妇的眼神不是太好,第一次约我放学去爬山,纸条竟然飞到我的女同桌头上,女同桌刷地红了脸,忍不住扭头顾盼,一堂课下来,脖子便落了枕。再看小媳妇,早已笑弯了腰…… 时光荏苒,儿时的顽皮,青春的懵懂,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和小媳妇也鸟枪换炮,用上了手机,从一开始的“半头砖”、“掌中宝”,从没盖儿到翻盖儿、抽盖儿,到现在这部蒙宝欧真钻手机,每一部都是她替我选购的。我寻思,自己既没一官半职,又非腰缠万贯,充其量也就是她所谓那种自由职业的“小圆领”,加上相貌平平,实在有些对不住这神采飞扬的手机,就吵着要再换,她语出惊人:“伤自尊啦?你长得是比不上它嘛!”气得我一天没搭理她。第二天,我收到了小媳妇的“鸡毛”短信:不指望你灿烂夺目,始终如一才是我想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媳妇已经从西沟嫁到东沟六年零八个月。跟过去一样,我们还是一起吃零食,一起爬山,雨后的傍晚,一起听山水流过的声音,那盛满回忆的竹篮,就在绳上面荡来荡去...... “看那两个小孩子,像不像我们小的时候?” “嗨,小家伙,那是你的小媳妇呀,还不快去追!”茸茸牵着我的手,大声地喊。 □赵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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