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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寄


来源:   
2003-05-24

  有人说人生如寄,我想可能是说,人的一生是一封不知道由谁寄出的信,不知道寄到何方,又由谁查收。这样一想,突感渺茫。相比之下,旅游就主动很多,那是人主动寄出自己。对这个词我不相信新华字典里的解释,对很多词我都不相信新华字典。理由是,活到一定时候,人一定有自己的字典,他就是他自己的字典。
  据说看一个男人是一个怎样的人,一是看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另外就是看他如何去死。说到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的一个朋友说到自己结婚时的情形有个精辟的总结:那时候,好像全世界的女人只剩下了一个。他笑说。后来别的女人才又出现了。
  全世界的女人只剩下一个,那只能是无知者的话,据说无知无畏,在结婚这点上,可能也用得上。不是说结婚了的人都是无知,但肯定是瞬间的无知——有时候无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好像现在,作为女人,我对男人找怎么样一个女人真是一无所知,所以我就拥有了一言不发的权利。
  至于死,有创意的也不多。
  有一个人问一个渔民,你的祖父是怎么死的?
  渔民说,死在海上。
  又问,父亲呢?
  也是在海上,渔民说。
  此刻,这个人望着狂风大作的海说,那你怎么还敢下海。
  这个渔民回问这个人:你的祖父死在哪儿。
  此人说,在床上。
  父亲呢?
  也在床上,此人说。
  于是这个渔民反问:那你怎么敢上床?
  曾经特别记得一个男人的死法。他死前做了一个空的计时器。他的遗嘱是这样写的:我死后,请把我的骨灰放进这个计时器中,计时器挂在厨房火炉上方,因为我的妻子一生都没学会煮嫩鸡蛋,原因是她掌握不了时间。所以我的计时器定的是十分钟,刚好是煮嫩鸡蛋的时间,今后她看着计时器煮蛋,相信不会把蛋煮老。
  这个人好像是一个著名作家,但我记不确切了,记得他只是因为他是个有趣的人,有一种化沉重于轻盈的能力,这样的人是了不起的。在这个平常人组成的世界上发现一个有趣的人,就好像在旅游中常常迷途,可能会发现迷途才是发现风景最好的方式。因为对于不迷途的人,特别是跟随旅游团到处乱跑的人,旅游者是一道门,而旅游是另一道门——都是关着的门。而迷途使门打开了,使陌生打开了,让你可能去认,让陌生来认你,让你在陌生中再认出自己。
  所以我一向不会和旅游团旅游,当然我也不反对,甚至还喜欢我妈妈和朋友们在不同景点给我发来不同的明信片,告诉我到此一游。这正如我不反对大多数人都会在床上,突然消逝。即使我反对也没用。
  □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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