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在“非典”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我们随时可以听到这些属于战时动员的形容词。“非典”病毒，确是万恶之源，理应万众一心将其歼灭。问题是，这可恨的敌人，我们“万众”谁也看不到、摸不着。于是，作为它的重要传播载体，唾液和痰便成为众矢之的、文明公敌。无论是否出自ＳＡＲＳ病毒携带者，根据一些大中城市修改后的法规，只要它的主人胆敢再随便吐出，就要重罚不商量！一口痰，罚你数百元，看你还敢吐不敢吐！
舆论一律地对这种做法叫好。但同时，我们也该反思：为什么小学生就应养成的卫生行为，咱国人却总是做不到呢？要知道，“爱国卫生运动”是新中国成立五十多年来惟一一以贯之持续开展的群众运动，这意味着最少两代人是在讲卫生口号下成长起来。今天，任何一个公民，没有谁能说他不知道这随地吐痰是恶习的。但说归说，这恶习却就是改不了。而且，随着富起来的国人周游世界，还将这一恶习带到了国外。刚读过一篇题为《中国痰》的随笔，记述的就是在巴黎、在布鲁塞尔，国人公然随地吐痰被人家当众制止的事例。一位忍无可忍的巴黎人竟喝道：“这不是在中国！”尽管我不在现场，但这话听了却真真让人脸红。
我不知道这“中国痰”概念是否有出处，是否已进入英文词汇，反正从李鸿章开始，咱中国人爱吐“中国痰”便有些名气、属于国粹了。既是国粹，这毛病改起来便难了。究其原因，尚不在中国烟民多、所以痰多等等生理理由，而在于咱国人压根儿就缺少公共道德观念，缺少自律精神。中国人一旦离开家庭、家族甚或单位管辖，个人溶进公共领域，便即刻摆脱了一切约束。谁也不管谁，谁也管不住谁，无法无天，无拘无束，于是，随地吐痰之类行为便大行其道。
因此，从万众一心抗“非典”到重点严罚除恶习，这实在是件大好事。如果以此为转机，能彻底歼灭“中国痰”，这也算是“坏事变好事”吧！假如今后有人随地吐痰时，周围市民都能大喝一声：ＮＯ！咱这“中国痰”国粹便革除有望了。
□杨曾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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