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老婆是我中学时的同桌。当然那时候她不叫这名字,她本名跟我喜欢的一个香港女作家一样,我才会欣然和她坐了同桌。及至见识了她的懒惰和她的没心没肺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个人崇拜害死人”。 懒老婆祖上是宁波大户,后来去了上海,据说跟现在的香港某大富豪还沾亲带故呢。所以当她告诉我她留过洋的祖父决定来济南定居完全是因为之前通过考察发现,济南的大白菜比上海便宜时,我才知道了上海人的小气,真真是骨子里带来的。 懒老婆祖父对她很严厉,祖母对她又太溺爱,所以她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于是我便成了她的“保护神”。 可能是她祖父太小气,懒老婆便生出逆反心理来,她非常“大方”。她大方,可手头上并不宽裕,于是只好慷我的慨。她常常跟我回家吃饭,并不在乎多走一些路,因为她知道我会送她。她胖,容易饿,于是经常到我书包里掏钱出来,然后才告诉我,想去买点什么吃的。上海人都会吃,她也不例外,她不但会吃,而且相当挑剔,说得难听点,大概叫馋。记得一年春节期间,我请她吃饭。那时候饭馆都不开门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茶馆,只有小点心可吃。她一手拿点心,一手端茶杯,“同位儿,春节期间大家都吃得油腻,我认为你应该请我吃点精细的,螃蟹啊,虾之类。”我一口茶,差点喷她脸上。 她说话口吃,上课老师提问她的时候就成了同学们取笑她的时候。而我总是及时挺身而出,一方面给她提词,一方面还要对取笑她的人怒目而视,端的很累。其时她也很是难堪,可一下课就什么都忘记了,照样跟那些人玩到一起,只剩我一个在旁边生气。类似的事情多了,偶尔她也会看出来我在生气,居然还会问我为什么生气!看着她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我,真想自杀。 懒老婆的家离学校不算远,只两站路。可她从来都是踩着上课铃声进课堂,仿佛早来一分钟,就会折一分钟的寿。她这么做,迟到就难免了。但她迟到,老师是绝对不会发现的,因为她会顺势缺一堂课,老师问起来,我就替她请假。如果我们上连堂课,那么就缺两堂,依此类推。所以在老师的印象里,她的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后来我在书上看到,撒一次谎少活5分钟,为她折了我多少寿,我害怕,不敢算。 跟懒老婆坐公共汽车绝对是对健康人意志的一种折磨。特别指出来是健康人,是因为不健康的人会直接“死翘翘”。 坐过公共汽车的人都知道,快到站的时候要提前做好下车准备,否则急脾气的司机一准让你坐过站。而且你绝对不敢跟司机理论,除非你准备在唾沫星子的汪洋大海里畅游一番。懒老婆不怕,懒老婆是训练有素的,不过仅限于下车这个动作。如果你跟她正谈笑间,突然见她紧张起来,不说话,盯着车窗,那么,汽车离站点大概只有5米那么远了。紧张过后,她先把上身直立起来,屁股挪到座位的前三分之一处,弯腰、瞄准车门,门开处,但见她如离弦的箭一般,披荆斩棘,冲将出去。车门会在距她后背0·0000001厘米处关闭。然后她会在车下向我胜利地挥手作别,我在车上“荆棘们”的白眼里挥冷汗如雨。当然也有意外的时候,不外是“荆棘”过多,司机手脚太快等原因。那也没关系,她又可以跟我回家吃一顿了。 懒老婆爱美。一次暑假去她家,敲门后听到里面说,“等一下,换件衣服就来。”这一等就是半个钟头。济南的夏天有多热大家都知道吧,更何况我还是在密不透风的楼道里!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钟,我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喊,“求您,开了门吧,管你穿什么呢,都是女的,别讲究了。”门开了,只见杨贵妃穿着三点,冲我一笑。我,直接晕倒。 □蔷薇泡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