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厅里的灯光变幻如乱窜的花蛇，一个三十来岁男子手搭椅背，斜坐在阴影里，嘴角斜斜地叼着一根烟，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个烟圈。这个男子就是汤烨。我也学他，点一根烟，轻轻地，然后是猛地用力吸一口，一股烟草的辣味，带些犀利的辛辣弥漫了我的咽喉，鼻腔，鼻头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当汤烨知道我吸烟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转瞬就笑了：“真是个傻丫头！”
汤烨的生日。我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了半天，弄了一桌汤烨最爱吃的菜。门铃响了，一群男女拎着礼盒涌进来，汤烨从书房跑出来，忙介绍，“我的同学……”席间，汤烨兴致勃勃地布菜，眉飞色舞地讲着身边的趣闻轶事，一边不住地催促身边那个叫嫣的女子，“多吃点，多吃点……”嫣手指熟练地挑起一根烟，姿势优雅地吐着烟圈。惊异间，汤烨温柔但麻利地夺下嫣的烟，在烟灰缸里轻轻捻灭，然后轻按她的肩，低沉地柔声说，“答应我，不要吸烟了，好不好？看你的手指，成什么样子了？”我轻轻掩上门，离开。
在一次宴会上，我微扬下颌，傲目四座，悠然地吐出一个个烟圈时，那种被伤害了的自尊又重回身上。邻座的一个小男生，只能这样叫他——因为他，连烟都不会抽。他轻轻碰碰我的胳膊，耳语道：“你不抽烟的样子其实是很可爱的……”一句话，我乔装的优雅心态土崩瓦解，手也微微抖起来。说着，他又将一盘蹄筋木耳转到我面前，“多吃一点，可以排毒养颜——女孩子的肌肤岂是烟这东西可以熏燎的……”心中的感动排山倒海，很快涌上了眼睛，我赶紧低下头。这才是我应该找的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深切地爱一个人时，会有深深地疼惜在里面。疼他的劳累，疼他的辛苦，还有他的……身体，当然更不允许肆意的哪怕一点伤害，当然包括香烟。
□祝红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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