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挤公交车时，经常遇见一个带孩子乘车的年轻母亲。那位母亲身材瘦小，皮肤微黑，衣着朴素，没有丝毫起眼儿的地方，但几乎所有的司机都认识她，向她点头致意。她不同于别人的地方是：她要在去上班的途中把女儿交给路边等候着的老人，再在回家的车上从路边老人手中接过女儿继续赶路，花同样的钱，她要比别人多叫司机停一回车。
被递来递去的女孩儿三四岁的样子，一头柔软的黄发，一张快乐的小脸，叽叽喳喳地笑着说着，从母亲怀中到爷爷手中，从爷爷手中到母亲怀中，在每个早晨和黄昏被递来传去。逢上雨雪天气，女孩儿穿得厚厚的，只露着圆圆的小脸蛋，和爷爷一起站在路边等母亲乘坐的那班车。她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车马劳顿之旅，习惯了等待和失落。昏黑的暮色里，那一老一小伫立路边翘首守望的身影，成了途中不可或缺的风景，总让我没来由地感动。
见得次数多了，发现我们两家竟离得不远，上下车在同一个地点。于是渐渐熟起来。女孩叫豆豆，女孩的妈妈在离家很远的一家电器公司工作，途中要换两班车经三个区，女孩的爷爷奶奶住在她上下班途经的一个村落，女儿从不满一岁起就这样被她带来带去，习惯了一早眯着惺忪的睡眼随母亲出门，习惯了在苍茫暮色里随母亲回家，习惯了站牌下的等待和车上的拥挤以及颠簸长路中无数热心人的关照。
“带孩子坐了四年的车了，没遇见一个司机不给中途停车的，人们都那么好，”豆豆的母亲满怀感激，“我坐车都是在上下班的客流高峰期，每一分钟都非常宝贵，可是司机稳稳地停住车，让我把孩子递下去或抱上来，这一停一开是要费时间的，司机从来不烦，一车人也都静静地等，我真感到不好意思。”豆豆妈妈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微笑，像四月的阳光，把世界照亮了。
不必感激，世界原本就是这么美丽，这么善良而明亮、融洽而温暖的啊。
让那些战乱、饥荒、倾轧、欺骗等丑恶的字眼都从字典里消失吧，让天空还原碧蓝，溪水还原清澈，让小鹿骑在老虎的背上，纯洁的童话香飘人心的原野，让春天的道路一直延伸进梦的云端。
让我们的孩子，走在春天的道路上，慢慢长大。
□王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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