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个好教师,每年都会拿奖状回家,现在已经不兴发奖状了,都是小红本的荣誉证书。 爸爸18岁开始教小学,在他退休之前仍在教小学。我当年是爸爸的小学生,只记得临上学时,他告诉我:“学校里要管我喊老师,回家才准叫爸爸。” 爸爸从来不体罚学生,在家也不打我。那一次却很凶猛地打了我。他让我一笔一划、横平竖直地写“毛主席万岁”这几个字。我们家中有块小黑板,我就在上面写毛主席万岁,写了几遍,就出去玩了。回家吃饭时,爸爸黑着脸说:“你不要吃,先给我把字写正,写好,像我写的这样!”说着顺手很认真地写了示范。我肚子饿,看到爸爸那副脸色也只好忍着。我那几个字写得东倒西歪,爸爸就手把手教我写。等爸爸一放手,我仍旧写得东倒西歪。 爸爸用指头点着我的头:“写字就像做人,要走得直,行得正,就像我写的这字一样。”他写的是正楷。“继续写。” “我不写,我想吃饭!” “写好了再吃!写!” “我就是不写!” “啪!”爸爸一巴掌抽在我脸上,我眼冒金星,鼻子霎时就冒出血来。妈妈在一边急了,一边打着爸爸,一边哭,大意是嫌爸爸对我太狠。我当时也哭,我也不去吃饭了,一边哭,一边一遍一遍写毛主席万岁。直到现在,在我所写的字中,毛主席万岁是写得最好的,当然,我的正楷字也写得不错。 前些日子,我向家里打电话,妈妈说身体不舒服,是累的。原来是爸爸又送一届毕业班,暑假里,他那些已经毕业的小学生们想我爸爸了,就每人捧着一盆花或是提着水果来了。爸爸对妈妈说,天这么热,这十九个孩子走这么远的路,去做点饭给孩子们吃。妈妈就自己一人忙做饭,爸爸和他的学生们聊天、看花。十九个孩子的饭菜,再加上天热,结果把妈妈给累病了。但是,爸爸和妈妈对我说他们心里很暖和。 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像绝大多数教师一样,如今,他的床头上还贴着自己用毛笔写的条幅:“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邹洪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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