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妇女,尤其是老年妇女一般是不吸烟的,但我奶奶吸烟。所以,每年祭祖时,我都会摆上两盒香烟。 奶奶是旧社会过来的人,在我父亲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可以想像,肩上挑着高粱,怀里抱着孩子的奶奶,迈动三寸金莲,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是何等艰难。 可能奶奶那时便学会了吸烟,她靠呛人的烟草安慰自己,靠忽明忽暗的烟火度过难挨的长夜。 我记事时,奶奶吸的是旱烟,也就是我们在自留地里种的黄烟。奶奶烟瘾很大,但她从不舍得吸好烟,每当到了收烟季节,奶奶总是把好的烟叶单独收割,拿到集上卖掉,自己吸剩下的次等烟叶,有时招待客人买盒香烟,奶奶会把剩下的纸烟反复把玩,然后留起来下次待客。看到奶奶那样喜欢香烟,我和弟弟就从大街上给奶奶捡来许多烟把,这些烟把是人们吸剩下的,既有比较贵的“大前门”“丰收”,也有7分钱一盒的“金鱼”“葵花”。奶奶看着我和弟弟给她捡来的一大堆烟屁股,流泪了,我和弟弟不知所措。奶奶说,人穷志不能短,她说她不允许我们再干这被人瞧不起的事情,她希望我们将来挣了钱体体面面地给她买烟吸。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好好学习,将来给奶奶买烟吸。然而奶奶没有等到我挣钱,她老人家在我上高一那年,由于积劳成疾,永远离开了我们。 现在,我真的挣钱了,奶奶却吸不到我给她买的烟,所以每年祭祖时,我都要供上两盒香烟,希望奶奶在天有灵,能吸上一口。奶奶,您的孙子挣钱了,这是我给您买的香烟。 □张泽森
|
|